芦山军事禁区。
周解端着一盘金灿灿的煎饺,走进那座全封闭囚室,看望他的亲弟弟周决。
“阿决,看我带什么来了?”
周决坐在囚室的一角,面色有些苍白,但并不憔悴,精神也很好。
从被关到这里开始,他就没吃过一粒米,喝过一滴水。
“什么?毒饺子?你还不如给我来壶毒酒呢,加点鹤顶红。”周决玩味地看着自己的亲哥哥。
弟弟的反应也是在周解的意料之中,所以并未动怒,而是将那盘煎饺放在地上,上面还有两根筷子。
“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还记得你小时候,不爱吃水饺。每年除夕,妈为了让你吃上几个,都会特意给你开小灶,煎一盘。后来她走了,就由我给你煎。快尝尝,看你哥我的手艺退没退步。”
周决双臂环胸,没有动弹,连看都不看那盘煎饺一眼。
他仰头微笑看着周解,笑容中却透着疏离和冷漠。
人类最强者,呼风唤雨的第一议长,此时完全没有世人印象中的铁血刚强,语气甚至可以称之为哀求。
“阿决,吃一个吧。”
周决冷笑着站起身,从太阳穴中,抽出自己的白银卡牌,举着给周解看。
此时雕刻在正面的“刺客”,已经没有铁链封印了。
周解面色一沉,严肃道:“你破开了拘禁。”
“不错。”一边说着,周决将卡牌调转,背面藤蔓上的第九朵花,已然绽放开来。
周解将后背挺得笔直,然后点了点头,“好,不愧是我们老周家的种。”
周决嗤笑一声,摇了摇头,“我该走了,你要拦我?”
周解也摇头。
“好,那下次见面,咱们必定会有一个躺下。”
周解默然。
周决将卡牌“塞”回自己的脑子里,然后转身,朝着身后的墙壁走去,没有丝毫停滞,就这么穿墙而出,再无踪影。
而那扇特制的墙壁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破坏的痕迹。刚刚那神奇的一幕,周决仿佛进入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
弟弟走了,陶瓷盒子般的雪白囚室中,就只剩下了第一议长自己。
他盘腿坐到地上,开始吃那盘煎饺。
十分钟后,周解走出囚室。
负责看守的异者小队,正在一丝不苟地站岗,完全没意识到,他们关押的犯人已经离开了。
“你们的看守任务到此结束,去找你们的长官,领取新的指令吧。”
看着第一议长离去的身影,众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队长,议长先生说……我们的任务结束了?”
“那……里面的犯人怎么办?”
“要是那人趁机逃了,咱们岂不是犯了大罪?”
精英小队的队长,也是有些懵,但作为一位老兵,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第一天职。只要一丝不苟地执行命令,就绝对没有大错。
“议长先生的话,便是军令!全体都有,列队!齐步走!”
周解并没有直接回住处,而是化作一道流光,快速飞抵山脊处。
这里,有一个隐蔽的山洞。驻扎在这里的守军,全都是他的心腹。
此时,此地守军的军官,正在训斥部下。
“怎么了?”周解淡然问道。
看到第一议长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军官被吓了一跳,赶紧立正站好。
“议长大人,按照您的吩咐,我们为哈桑准备五名五阶异者叛军俘虏,但……但是……截至目前,还差一人。”
周解面无表情,“我说的很清楚,今天除夕,哈桑需要五名五阶异者。”
细密的冷汗,瞬间就从军官额头上渗出,结巴道:“大人,我……我们……还有一名被控制的五阶异者,是……是抵抗军的人……”
周解眉头一皱,转头盯视属下,“那还有什么问题吗?”
军官瞬间理解的周解的意思,立正敬礼,“没有问题了,保证完成任务!”
“快去办吧,它肯定饿了。”
“是!”
十分钟后,五个一丝不挂的囚犯,被压着送入洞穴之中,走在最后面的那个昂首挺胸,进去之前,他还扫了一眼周解,目露鄙夷之色。
“老熊怎么会与你为伍?”
话音刚落,这名抵抗军硬汉的后脑,就挨了军官一下,然后被拖进了山洞。
不一会,山洞内就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喊声,以及阵阵火光。
等到里面没有动静了,周解才慢悠悠地走进山洞。
洞穴的墙壁上,挂着一支支火把,忽明忽暗。
周解走到最深处,终于见到了哈桑。
这是一只龙!一只西方传说中的龙!
黄色的眼瞳、巨大的双翼,浑身覆盖着黑色鳞片,以及一根根锋利的尖刺。
此时巨龙“哈桑”的身下,到处都是吃剩的残肢断臂。
看到来人是周解,哈桑兴奋地低鸣一声,然后将那硕大的龙首凑了过来。
周解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巨龙的下巴上。
“哈桑,我现在就只剩下你了。”
…………
在江东基地市,有一处极特殊的区域。那是一片高地,占地辽阔,高耸入云,上面覆盖着一片翠色,绿树成荫,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花盆。
这里被世人称作“天空之森”,传说是盗火者姚槐的隐居地。
而事实上,这里是联邦最高级别的监牢,任何人不允许靠近。
天空之森顶部,是一片茂密的丛林,沿着铺石子的小路,穿过一棵棵来自全球各地的名贵树木,跨过一条甘甜清冽的溪水,便能看到一座木屋,素静简朴,但十分整洁。
月光下,木屋外,小溪旁,摆着一张摇椅,上面躺着一个美人。
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注1】
姚槐的美丽,初看目眩神迷,再看润物无声。
此时,这位曾经的盗火者,宁川的妻子,正靠在木椅上,借着屋内映出来的光亮闲读。
虽然神态恬静,但眉宇之间,似乎总是有一抹揉不开的黯然。那对让人过目不忘的眸子中,有一种邈远的悲愁。
“姚姨!快看我采的花!”
一个棕色皮肤的少女,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手里攥着一捧五颜六色的鲜花。
姚槐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脸颊,“普莉娅,真好看。”
其实以姚槐的状态,少女叫她姐姐才更合适,但她坚持要普莉娅称呼她为“姚姨”。
这孩子是故人之女,由她亲手抚养长大。
普莉娅挤上摇椅,靠在姚槐的臂弯里,也从一旁拾起本书来读,但翻了两页就没兴趣了,扔在一旁。
少女睁着她的大眼睛,看着天上大大的月亮,“姚姨,你说外面是什么样的啊?”
普莉娅自打记事起,就生活在这天空之森,从未与外界有过接触,除了每周来送生活物资的人以外,她也几乎没见过什么人类。
与姚槐朝夕相处的少女,倒没觉得如何孤独,因为在她的认知中,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的。
“外面啊,我也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样子,但总之不会像这里一样乏味。”
“那我什么时候能出去看看?”普莉娅爬起来,那双大眼睛扑闪着。
姚槐摸了摸她的脑袋,“等你再长大一些,我就带你出去。”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拉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