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有人回道:“军爷,我等自海外归来,直驱临安,如何就是投贼了?”
孙同问道:“尔等自何处归来?”
对方回道:“我等自天竺归来,经历一年又八月。”
孙同说道:“临安已为元虏所占,王师正图恢复,一概大小船只禁止入内。”
大概是没想到世界变化如此之快,对方沉默良久才回道:“我等皆为临安人,货物亦是驸马杨都尉所有,还望官人通融则个。”
孙同回道:“尔等可于黄岩或通州登岸,货物照市价出售,亦可由陆上归家,无论如何,片板不得入钱塘。”
又过了一阵,海船掉了个头,往海外驶去。
这船刚走不久,内里驶出一艘船来,没等孙同上去说话,对方已经放出一条小船来。
孙同迎了上去,发现是昨天被逼回去的刘家船只。
船上领头的说道:“官人,一百贯钱在此,请点验。”
孙同也不怕暗算,跳过去后仔细点了,确定无误后搬了钱财运回船队,然后舰队让开道路,示意对方赶快走。
船头上,副纲首船长薛大海说道:“直娘贼,若非身负重任,非得给他一个好看不可!”
纲首刘豪说道:“噤声,莫要泄露机密。”
薛大海说道:“船上皆心腹,何患之有。”
刘豪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旗舰上,陈胜兴正在望斗里观察两岸情况,并未把一百贯的收入放在眼里。
见两岸没有什么破绽,陈胜兴下了望斗,参议万青迎上来说道:“统制,临安海船二百余,只有这艘走了,定有蹊跷,是否追捕?”
“若追杀,何以取信于人?”陈胜兴反问一句,又说道:“两天后我领军北上巡视各地,你和三郎封锁江口。”
三郎陈胜忠是他的亲弟弟,也是舰队副统制,而万青也是他的发其他船长基本都是亲朋,委实属于私人舰队。
没办法,带船投靠,负薪上班,朝廷必须允许他任用亲友乡党,当然,这些人都是海上讨生活的,各有本事,值得信任。
他们封锁钱塘江,又不能把临安城内的各方海船给得罪狠了,因此收一百贯的过路费后放行。
忽然,一艘快船出现,立刻有战舰迎了过去,即便对方打着宋旗,警戒船还是虎视眈眈。
船头一人叫道:“我乃枢相亲卫谢十三,携军令而来。”
警戒船船头戴彬恰好认识谢十三,却仍然喝道:“停船,验视印信,核对密语密印。”
谢十三下令停船,然后经过小船上了警戒船,出示了身份牌、信使印,说了口令,又拿出了半截竹签。
戴彬确认无误,送谢十三上了旗舰。
前前后后耽误了有半个时辰,然而宋旗不罕见,叛变变节也不是新鲜事,必须严格按照程序来。
军令有信封,火漆钢印完整,最重要的是“枢密使令”中的“密”字底下的山的中间的竖露头,“令”字最后一点向上弯了些。
打开信封,里面仍然有暗记,都是信使不知道的,可谓把安全工作做到了极致。
枢密使要抽调天雷,陈胜兴有意见也只能憋着,立刻吩咐万青去办。
万青尚未搭话,只听头顶吹响号角,抬头一看,只见瞭望手不断挥舞着信号旗。
钱塘江有敌来,船四百。
堵在别人门口收税,如此嚣张,元军自然是忍不了的,因此派遣水师来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