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碗打碎一个碗,“这么蠢的人,读书有什么用?别读了!”
自己打牌输了钱,“你要是不读书,我一年不知道省多少钱,都怪你!”...
偶尔雅意考得好些,得到老师的表扬。她的父母就开始洋洋得意,认为自己教女有方,巴不得雅意跪在地上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只有雅意心中清楚,这一切不过是求生欲罢了。
雅意每年回家与其说是想念,不如说是完成一项社会交付给她的任务。就像很多适婚男女,急吼吼地要找人结婚一样——因为大家都结,所以我也结。雅意不愿意给人看出她是在这种家庭成长起来的。当别人问起家庭情况时,都是一带而过。
她非常讨厌父母在外人面前做出一副慈父慈母的样子。显得她好像是个没良心的坏人似的。在几次暴风雨般的控诉中,父母终于开始有了一觉觉醒。对她的坏脾气格外地有耐心。雅意倒是宁愿他们还像过去那样自私自利,这样她就能冷酷到底了。雅意心里一直有个暗搓搓的想法——要是她父母死了就好了,一了百了。
雅意父母觉得委屈,认为自己已经尽心尽力了,为什么雅意不能像别人的姑娘一样做个贴心的小棉袄?他们永远不会不明白:养大于亲,成长期给孩子造成的伤害,靠过年做几个菜是没办法弥补的。
雅意曾经对大雪说过:“我就像是一棵长歪的树已经定型了。就算把树砍了,也是棵歪脖子树。父母与子女间也讲缘分,没感情就是没感情。”
雅意心里上千头万绪的,感觉自己又抑郁了。雅意看着往来的人群,心想人人有本难念的经,也不知道这里有多少人跟她一样,是受困于社会伦理才回家的呢。
雅意发微信给大雪,但她前几天刚接了新的策划案,忙得不得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天天给朋友带来负能量真是没出息。然而,冯宇却发信息过来了,问她上车没有。这条信息好似一根救命稻草,让快要窒息的她终于浮出水面,呼吸到了氧气。
“嗯,上车好一会了。”
“你行李多不多,一个人回家怕不怕?其实我今天很想来送你。”
“不多,不怕。”雅意出来这么久很少有人问她,怕不怕。莫名有些心酸。
“下次回来,我去接你。”
“好”雅意发过去以后,觉得不妥又撤回了。
“我看到了,放心吧,我一定来。有什么事随时找我,我一直都在。”
“嗯呢”
雅意脑子里突然想到马东说,“心里有很多苦的人,一点点甜能就填满。”明明知道后果惨重,她根本负担不起,却又无力拒绝。
(佳期,原谅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