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姝见张飞神色诡异,只道他在笑话自己,双颊一热,娇叱道:“你笑什么?”
张飞哈哈笑道:“姝儿,你真像画儿上的人似的,我曾经听奶奶说西施美丽的同天仙一般,我看呀,你却比西施还美上几分呢。”
突地见其眉心处隐隐笼罩着一层黑气,不由皱起眉头,深深叹了口气。
范姝嘟囔着嘴,正要叱其胡编瞎造,又见其皱眉叹息,话到嘴边愣生生收了回去,柔声道:“暮郎,你怎么啦?好端端的怎么叹气了?”
张飞怕范姝难过,忙到:“没怎么,我方才想起奶奶从前对我这般的好,把我当成亲孙儿疼我,爱我,现如今我长大了,能孝敬她了,可是奶奶却……哎……”
张飞本拟找一个借口搪塞以免范姝伤心,此刻不经意间提起奶奶,心中却油然而生了些许遗憾和惆怅。
范姝见张飞神情凄楚,柔声道:“暮郎,你不要难过啦,如今我们身中剧毒,是死是生还未可知,现下既有空闲,便去拜祭拜祭奶奶,也好圆了你的心愿,你说好不好?”
张飞万料不到范姝于生死之事看得如此之开,又听其时时处处都为自己着想,心中大是感激,道:“姝儿,你待我这样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了。”
范姝微微笑道:“哎呦,你当真要感激我呀?那好极啦!我要你为我弹一个曲子,嗯……弹什么好呢?”
想了半晌忽而欢笑道:“是啦!便弹那首《车邻》,你可记住啦!说过的话可不许耍赖。”
张飞抓了抓脑袋,道:“姝儿,可是我不会弹琴啊!要不我吹笛子给你听吧,或者你换个事儿让我做,成不成?”
范姝嬉笑两声,摇了摇头道:“不成,不成,我便要你弹琴给我听,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可不许骗人。”
张飞耷拉着脑袋,叹了口气道:“好吧!我依你便是了。”
忽而笑道:“姝儿,我现下还不会弹琴,不过你可以教我呀!这几日你天天弹琴给我听,我用心学学。待学的有模有样了再弹给你听便是了。”
眼中尽是古怪狡猾的神色。
范姝嘟着嘴巴道:“方才还说要感激我呢!才过了这么点时间就又来讨我便宜。”
话虽如此,却见其从床头取过瑶琴,平放在桌上,弹奏起来,音调曲子便是二人初遇的那曲《车邻》,然所含韵味却尽是欢喜之情,从前凄楚悲苦之感一无所有。
张飞支着下巴,凝望着范姝,心中喜慰不必多言,只盼这样的场面可以永远持续下去,然想到自己和范姝身中剧毒,所余时日已是不多。
如今这般温馨的场面恐怕也难有一二,心中又是失落又是惆怅。待得一曲终了,范姝抚平琴弦,见张飞痴痴地望着自己,柔声啐道:“傻哥哥,你定没用心听我弹琴,竟连弹完了也不知道。”
张飞苦笑两声,道:“姝儿,你弹得真好,我很喜欢,只怕以后再也听不到啦。”
范姝听见张飞笑容惨淡,笑声苦涩,心下了然,柔声道:“傻哥哥,你若喜欢听,那我便天天弹给你听,直到你头发白了,走不动路了,还要在床边弹给你听,只怕你听得厌了,却又来嫌我烦了。”
张飞急道:“不会,不会,我怎地会嫌你烦呢?姝儿,你可是真的要天天弹给我听吗?”
范姝嗔道:“那还有假的不成?暮郎,我能天天弹琴给你听,心中也欢喜的紧呢。”
说到后来,俏脸羞红,话语之轻竟似未闻。
张飞听了大喜,没穿鞋子便跳下床榻,拉住范姝右手道:“那好极啦!姝儿,我带你去见一个事物,你见了定然喜欢。”
范姝心下好奇,却不多问,收拾了行李同张飞出得客房,店伴结算房钱共是半两五分银子,二人手中没有碎银,便取了一片金叶子交予店伴,店伴乐得心花怒放,直送得店外五丈才回神入内。
两人步行了半日,已出得临安城,范姝身无武艺,加之养尊处优,这几个时辰早已累得双颊扑红,气喘吁吁,只是顾念张飞,却也不曾开口。
张飞听范姝呼吸急促,心中不解,转身见其俏脸晕红,粉颈上冒着层层白气,“哎呦”一声道:“姝儿,我可忘了你不会武功啦!这可累坏你了吧!”说着扶着她在路旁一块大石上坐了。
范姝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暮郎,我们这般走将下去可也不是办法啊,得想个法子弄两匹马儿来。”
张飞刚一点头便想答话,却听身后一声炮响,从左至右排出一十三骑,为首之人头戴毡帽,身着貂袍,腰间挂着一对判官笔。
贼眉鼠目,甚是精明,只见其身侧一灰衣人汉子道:“大哥,便是这个小妞了,你莫要瞧她长得这般标致,便是陪嫁的嫁妆可也不少哩!”
为首大哥嘿的一笑,道:“老二,你可越来越不中用啦,就这么两个人,你却也不能一并抓了来,却还要大哥我亲自走一趟,你这几年饭是白吃了吧。”
话语虽是如此,却没有半分的责备之意。
张飞将两人对答听在耳中,心中暗道:“看这伙儿人的打扮,想来是一群土匪了,都怪我江湖经验太少,连他们怎地盯上我和姝儿的却也不知,倘若师伯在此,定不容他们鬼鬼祟祟,偷偷摸摸。”
范姝见众人面目丑恶,心中害怕,不由拉住了张飞手臂,张飞不动声色,在范姝手背上轻轻拍了三下,眨了个颜色劝其放心,仍背向群盗,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灰衣男子干笑两声道:“大哥,你瞧这小妞天仙般的人物,也只有大哥你才配摸上一摸,抱上一抱,兄弟几个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也不敢对嫂子动手动脚的呀,兄弟们,是不是啊?”
群盗哈的一笑,齐声喝道:“是!二哥说的对!”
为首大哥捏了捏胡须,微微一笑,一扬马鞭拍马上前,到得范姝一丈远处,停下马来。
见其俯身仔细注视着范姝,双眼放光,摸了摸下巴道:“乖乖了不得!天下间竟有这般标致的姑娘,王一霸艳福不浅!”
忽而放轻语调,逼着嗓子道:“小娘子,你同我上山做个压寨夫人可不是更好?保你后半辈子荣华富贵享受不尽,便同皇后娘娘一般。”
话语之间竟没将拭目瞧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