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亭老朝是修行者,他们只是普通的江湖人,双方实力上的差距就像是鹰与蚁之间的距离,剑影穿腿而过带起一蓬血花,绕颈而过掉下好大一颗头颅,握斧的汉子断了手指,挥刀的汉子仆倒在雨水之中。再强悍的战斗力在那道时隐时现的剑影面前都不值一提,再强悍的血性在同伴不时倒下后总会绝望的溃解。
朝小树平静前行,身上青衫早已被雨水打湿,然而就像宁缺每次看到他时那样,谁都不会觉得这位长安黑夜第一人狼狈,他走在春雨里,就像春雨一样自然,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就像春雨一样滋润大地,令人无法抵御甚至不想抵御
南城蒙老爷西城俊介还有猫叔那些人物已经不知何时悄悄溜走,破旧的春风亭四周除了那些被雨水不停冲涮的尸体,那些重伤呻吟的重伤员,再也看不到一个站立着的人,天地间一片清静——如果忽略那些雨水中的尸体和伤者,忽然掉雨水都无法冲淡的血腥味还有春风亭被撞塌的一角。
九歌和宁缺对视一眼,似乎是在说。
“咱哥俩好像有点多余。”
不过九歌率先打破了沉默。
“走吧,等会儿有的你忙。”
九歌说完,宁缺点点头,然后转过头,目光落在了那座春风亭上,目光深邃。
这些个混混充其量就是些乌合之众,街头打架出来的,要不是朝小树抢着出手,宁缺这个废柴都能把他们干趴。
院门被推开,数十名穿着深色雨披的唐军精锐端着弓弩相迎,表情坚毅冷漠;雨帘之后的听雨楼木地板上,那名穿着星白长衫的中年男子眉头微蹙,身旁鞘中短剑低鸣;戴着笠帽的苦行僧缓缓抬起头来,手中念珠微微一僵;远处巷口那两辆马车依旧安静,其中一个车厢里咳嗽的声音不知去了何处。
沉默也许很长,也许很短,朝小树的目光越过那群持弩的军士,落在楼间的苦行僧与剑客身上,淡然说道:“这是我的家,请你们出去。”
“没有人会出去。”身着星白长衫的剑客平静回答道。
“这次,我来。”
九歌拦住了准备出手的朝小树。
看着那两人身旁轻振欲鸣的那把短剑和铁木念珠,若有所思,忽然开口:“南晋和月轮的?”
两人只是淡然一笑,没有说话。
“南晋的‘剑’人,月轮的秃驴,堂堂大唐,为了那些所谓权贵的乱命,居然和异国人勾结,实在是令人不耻。”
被人叫秃驴,估计是个人都会不舒服,可这现在没人管他舒不舒服。
但随着九歌左手微抬,长衫剑客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
长衫剑客眼瞳剧缩,悬在身旁的右手中指一扣一弹,身旁那柄已经跃跃欲出的短剑一声清呤震鞘而出,化作一道清光护在自己身前。
只见九歌伸指一弹,手指前面正好有一滴水珠。
水珠被弹中,飘荡出去。
宁缺猛然转头,追随这颗不起眼的水珠。
前方千百滴水珠串连成线,汇聚成剑,直击青衫剑客。
“叮”
一声脆响。
青衫剑客一惊,身体向旁边闪避,同时抽刀斩击。
可是水珠太密集,水珠所构成的剑又太细,水珠与长剑接触瞬间就崩散成万千碎片,水珠四溅,剑身却毫发无损。
“看来威力还是差了点。”九歌也是摇头叹息一声。
宁缺听到九歌“凡尔赛”式的叹息后,不由得嘴角抽搐。
能不能要点脸啊,大哥,凝水成剑诶,很牛的好不?
九歌叹息,主要是因为第一次用,威力感觉差了点。
这本是他从以前的读物里看到的,后来一直想试试,不然这两年的钓鱼,难道是白钓的?
而被水剑击中的青衫剑客此时也是回过神来,面容阴晴不定的望着九歌,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九歌到底是什么来历,居然能凝出一把水剑,绝对不是一般都江湖客!
上乘剑从来是剑道,而非剑术,而剑意雄壮孱弱与剑气规模大小并无间接关系,但这,貌似有点太犯规了。
不过不等其反映,九歌再次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