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庐位于京城内城,是一座足足八层的楼阁。
其中,第三层皆由各种炼药室组成,平时药师们就在此处。
可现在,整个三层却人去楼空,不见半个人影。
因为今天是几位先生召集药师们,在顶楼集思广益,展开讨论的日子。
甚至太医署不少御医,以及很多各地闻名的医者都慕名前来。
顶层。
三名老者正坐在上首主位,下方是一众药师医者,里三层外三层围坐在大堂内。
中间的老者一身藏青长衫,颇有些鹤发童颜的意味,正是此次集会的发起者。
老者名为苍术,出身自北天药宗,早年作为药师学徒跟在宗主身边,后来到京城百草庐,至今已有十余年。
是天下闻名的医道大家。
就连大应皇室都曾聘请其任太医署院长,只是被其拒绝,现任院长曾经在其座下求学,有过师生之谊。
左手边,面白无须的黄衫老者叫做黄芪,年轻时并非医者,而是实实在在的儒林士子,与如今的明知书院院长裴公同窗。
后与其在治国之策上出现过分歧,并展开论辩,更是放出豪言:若不胜,则永不出仕。
于是弃文从医。
最后一名身穿绯色长袍,留有山羊胡的,名为何首乌,与安宁渊在县衙有过一面之缘。
宗主常年不在京城,这三位就是当下百草庐话语权最高的三人。
“白芍姑娘呢?”黄衫老者环视堂内,看向一旁负责接待的药师:“莫非没来?”
他虽已非儒林中人,但浑身依旧透着温和儒雅的气质。
药师作揖道:“禀先生,白姑娘一早就来了,只是留下一快布帛,说是里面放着她为此次议题准备的内容,而后匆匆离去。”
黄芪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二人的话并未刻意压低声音,前排听的一清二楚。
不少人闻言眉头皱起,心生不满。
诚然白芍天赋绝佳不假,但毕竟也只是个不到双十的姑娘家,而此次集会就连那些名医都要郑重对待,不敢说自己的看法就一定正确。
可她却只留下一些所谓“准备的内容”就直接离去,视此次盛会于无物,也无视了在场所有的医道名家。
难不成是看不起他们,觉得完全不需要听取他们的医道理解与建议?
作为一名医师,还有什么比这种级别的交流与碰撞更加重要的事。
场内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安静。”一身绯袍的山羊胡老者张口道。
一道气浪随着话音落下,传遍整座大堂。
不像下面部分人,他是知道白芍身份的,能让她如此匆忙离开,只可能和观天台有关。
不过究竟何事,真的如此重要吗?
见堂下重新安静,三位老者对视一眼,居中的苍术缓缓开口:“那么,既然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
堂下重新传来一阵骚动。
例行讨论经常有,在往日,也许不会有如此多人聚集,但今天他们得到一个消息,几位先生要尝试开创药方。
平时看病开药,都包含着医者个人观念经验,及对病人身体情况的判断在其中,几乎没有固定药方,效果也有好有坏。
这个前提下,与会者当然不会少。
若是真能有某种经典固定的药方问世,任何医者都想参与开创,哪怕只是提出可行建议,都会让医者本人名气暴涨,甚至名字流传后世千百年。
苍术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能看出,不少医者其实就是为了抬高自己身价,博名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