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从哪个方面看,石洲都不会出卖庆甲。
再说了,就算出卖了又有什么呢?
程城隍现在不知逃到了什么地方,庆甲身后也算是有地府撑腰,再不济他也是能逃走的。
本身要取代城隍,就算是一场豪赌,既然是豪赌,那没有梭哈的勇气,算什么豪赌呢?
果不其然,石洲被惊愕到了,瞪大了眼睛,嘴里“嗬嗬”几声,都未有声音传出来。
“莫要看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夜游一阶,可我既然被地府钦点,用我来取代程城隍,就足以证明我是有过人之处的。”
庆甲拍了拍石洲的肩膀,将他想要说的话又给拍了回去。
“你那小孙子除却那句话,可还说过别的吗?”
强忍着心中的惊愕,石洲低声回答:
“还有一句,是‘不要,我不要下锅洗澡,那水好热,烫的叔伯都不动了!’当时小神正处于修炼关头,轻易走不脱身,等小神出关后,仙家弟子就已经开始拿人了。”
“这样吗?”
庆甲闻言,心里原本已经串起来的线索又添进去了一点。
一个比较模糊的真相已经被他拼凑出来了。
整个五虎山的仙家气派,现在的宴席满山,不外乎就是在两个字的基础上堆砌出来的。
吃人。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吃人。
各种花样的吃。
抽魂魄当药引,留血肉做佳肴。
再望着远处的仙山,庆甲眼里只剩下厌弃与出离的愤怒。
什么仙山呢?不过就是一座供妖怪吃人的名号罢了。
这个世界的世道很怪,怪到把妖怪当仙家,把人当食物。
庆甲原来以为自己已经可以适应这个该死的世道,可是当把吃人这个事情摆在他面上,摆在他眼里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竟然不能把这些事情置身事外。
他一个刚逃过生死危机的,一个小小的夜巡将军,竟然有这么一个时刻,想冲那高高在上的仙人龇牙咧嘴,恨不得咬它一块血肉下来。
明明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明明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躺平。
明明他最开始的理想,就只是当个拘魂吏,不上不下,每天放衙后,与霍二楼一同,吃吃喝喝,最多再去体验一下这个世界的广阔。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想着跟这个该死的世道拼命呢?
是因为地府让他取代程城隍的位置,他有了上进之心?还是他前世的良心作祟,他的三观不准许这种世道的存在?
庆甲不知道,但他现在非常明确的一点就是,他要与这个世道斗争到底了。
就算身死也无妨。
不过是个仙家吗?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远处的天刚破晓,如同一把利剑,将这片黑暗斩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