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

一来是地方小，没处跑，二来这小胳膊小腿，说实话也跑不赢谁。

所以如同洗屁股喂奶一样，许岩还是被捉住了，然后被强行喂了一碗藕粉。

怎么说呢，好吃还是好吃的，虽然不是最好的成色，却也是正儿八经的真藕粉，十多斤莲藕才出一斤，跟市面上那些面粉装的，几块钱一斤的，完全是两个概念。

可这样一来，真就吃不下多少肉了啊，这让许岩很受伤，总感觉四舍五入损失了一个亿。

而随着夜晚的降临，父母的心思也活络起来。

微弱而昏黄的油灯跳跃着，许岩妆模作样，拿着一本书，对照着查字典。

徐丽兰还是老样子，半倚着，拿旧毛线织着毛衣。

许长鸣辗转反侧，想来想去，忽然说道：“要不咱们做藕粉拿去卖吧，这东西太贵了，肯定赚钱。”

果然。

许岩眨了眨眼，心中暗笑，却依然在装，一言不发。

徐丽兰手里的活稍微顿了一下：“能行吗，这么贵，买的应该不多吧？”

“那万一就有人买呢？”

“我觉得还是可以试试，反正藕也不要钱，最多费点力气去挖，一开始少做点。”

许长鸣是个很有闯劲的人，此时的他，心里就好像有一只小猫爪子在挠，分外难受。

接着又道：“要是行的话，回头就不愁生计了，鸭赶不了一辈子，这两年分田，年后咱们必须回去，要是这事能做，肯定比种地强。”

九零年，正是第二次土改分田承包进行的时候，关于这事许岩并没有什么印象，却也知道如果错过这一次，后面基本上就不会有土地了。

记忆中也正是九一年，父母带着他跟妹妹搬离了湖边小屋，去到了母亲娘家所在，分到了土地，种田，养猪，而后风风雨雨，几经浮沉，日子过得颇为艰难。

徐丽兰一想也对。

这事是可以尝试的，反正莲藕有的是，费点力气挖，费点力气做就是。

这样就算失败，也没什么亏损，还能留着自己吃，送人。

可一旦真的可以，那就是一条财路，怎么看也比种地强，比赶鸭轻松。

便欣然道：“那就试试吧，不过这东西好像蛮费藕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没事，多费都没关系，只要能做出来，能卖出去，反正藕有的是。”

许长鸣很有信心，这才重新躺下，之后不久，许岩被抓，继而油灯熄灭，世界一片安宁寂静。

转天，天色又不对了，阴沉沉的，北风呜咽。

但这并没有拦住许长鸣致富的步伐，早起，洗脸刷牙，放鸭，捡蛋，把鸭赶到放鸭的地方，等吃了送过来的早饭，返回他便背着一把锹借了一条水裤开始了。

很近，就在小屋旁边不远。

许岩兴致勃勃在岸上看着，只见一锹一锹的淤泥挖出，很快干涸的湖面上就清晰留下了痕迹。

细长的莲藕，也娴熟的一根一根被完整的取出来放在事先准备的大盆里。

有人路过，笑着打招呼，停步闲话两句，也只以为是挖了吃，很快又走开。

这天天气不大好，天色阴沉，北风吹过树杈呜呜作响。

但这不影响挖藕，很快一大盆就上岸了，然后又挖了一盆。

许岩目测，这两盆没有一百斤也得有七八十斤，可时间可能也就过去不到一个小时。

许长鸣歇了歇，喝了口水，问道：“够了不，那天大概捶了多少记不记得？”

“不记得。”许岩摇头，又一阵比划：“可能有这么多吧，反正不少，最后出来就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