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九日夜。
在北方,今夜本该是阖家团聚的小年,往常的潼关内外,这个时候早已经是张灯结彩,迎接新年的到来。
可是现在,潼关内外大兵云集,战云密布,双方军队厮杀一整天,尸骨堆积如山。
清军抵达潼关以后便在牛头塬下名作西北村的地方扎营,这附近是潼关前唯一可供大军扎营的平川。
多铎在本人还没赶到潼关的时候,就频繁出动前锋骑兵前来探查潼关附近的地形,搜索和占据牛头塬下存在水源的地方。
大军抵达潼关后,第一时间派人控制了水源,以保证人马饮水。
这些地方原本聚集了不少村落,听说清军要来,现在已经跑干净了。
清军前锋抵达时看见的只是一座座立在黄土上的空屋,一个活人都没看见,多少有些失望。
清军大营,最中间的一处白色大帐上,正高高竖立着黄龙大纛,多铎坐在其中,目光深沉。
一名护军,正站在他面前汇报战报。
“闯贼所部伪豪候李过十余万众驻守延安,与我和硕英亲王对峙,二十五日起,英亲王遣吴三桂部进攻数次受挫,折损颇多!”
“闯贼所部高一功、赵光远等部贼数万,自西安分两路趋平阳、怀庆!”
多铎冷笑不已,抬起手示意他闭嘴。
“这月初我军刚到怀庆,阿济格不是就已经到米脂,把李自成老家屠了个干干净净。”
说起此事,多铎仍旧嫉恨不已,这么大的功劳,偏偏让他给捡了,自己却在玩命啃潼关这个硬骨头。
今日金陡关这一仗,多铎知道,李自成的主力并不好打,至少他手下那几万精锐,不是明军那群猪猡可比。
没有红夷大炮,无论过远望沟还是强攻金陡关,都得用人命来填。
多铎奉命先救怀庆,再攻潼关,由于来的突然,汉军大部分都还在赶路,跟在身边的多以满洲兵为主。
真攻打潼关,耿仲明手下这几万炮灰是不够的。
“一个月了,怎么连延安都没打下来?”
“阿济格在干什么,只知道屠城抢女人吗!”
主子一脸怒气,做奴才的,自然要赶紧表露忠心。
担任汉军正黄旗佐领的怀顺王耿仲明眼珠一转,连忙哈巴狗似的上前宽慰。
“豫亲王息怒,伪豪候李过在闯营素有威名,号一只虎,英亲王想必是怕满洲兵将有过多损伤,所以不敢冒进。”
“我军只需要坐守大营,待红夷大炮送来,在远望沟便可以打到潼关东城门,立于不败之地,贼军自乱。”
多铎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目露寒光。
“你这狗奴才都懂的道理,本王会不懂?”
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耿仲明立即双膝跪地,面色涨红。
恰好一名正白旗护军赶来,解了他的窘境。
“报——”
“禀英亲王,我伏兵位置暴露,镶红旗固山贝子尚善在三里外冲沟被闯贼部下先锋,伪磁候刘芳亮围困,力战待援!”
多铎立即站了起来,火冒三丈。
“什么?”
“尚善是干什么吃的!”
多年的奴才生涯,已经让耿仲明对方才那种辱骂没有半点感觉,他的尊严早已在降清时被自己踩在脚底。
耿仲明立即起身,低眉说道。
“尚善追随豫亲王已久,不会轻易犯错,想必不会如此简单。”
“豫亲王料敌于先,眼下流寇劫营,我军早已做好准备,奴才愿领正黄旗汉军骑兵前往驰援,将这些流寇歼灭在塬下!”
多铎冷冷盯了他一会儿,这才起身走到地图前审视。
“你说的不错,设伏之处,是本王亲自选定,不会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