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巡视天下，除了他自己要亲见六国民生外，冯相也安排了一些老臣跟随探查。

至于冯相为何自己不来……他出来了，就没人能坐镇朝中了。

除了冯相没来，不久前荣升左丞相的蒙毅也没来，他被秦二世安排在冯相身边打下手，学习治国之策，这关乎更久远的未来。

跟秦二世出来的除了这些老臣，还有蒙恬，他除了要看一看民生外，还要观察一下天下枢纽。

枢纽者，兵家必争之地也。

始皇旧架之中，秦二世和蒙恬对面跪坐。

两人中间的几案上平铺着一张地图，咸阳城在地图的极西，三川郡在地图的极东。

“出函谷，穿崤山，经烙、巩，至成皋、荥阳，这一线便是完整的崤函道，是我老秦地门户所在，亦是我老秦地东出必经之路。”

秦二世的目光随着蒙恬的指引在地图上移动，眉头紧皱隐约觉得这路线有些熟悉。

他好似在前世地理课上听老师讲过，这条路貌似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可惜他完全记不起来。

“讲讲它的重要性，朕是说，函谷关朕能明白，毕竟那是咸阳门户，它东面的崤函道又有什么意义？”秦二世问道。

“函谷关至荥阳一道，百里山险，步步为营，极易设立防护，掌握这里，百万大军东来，三十万大军可守，可御敌二倍不止。”

蒙恬直接用兵力讲解，秦二世立刻便明白了，合着就是山路崎岖，固险可守。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要锁住秦地，就要掌握整个崤函道，那前线要立在荥阳……”

“荥阳不行。”

蒙恬立刻否决，并把手点在荥阳之上。

“荥阳一地，北通河内、南入南阳，水系四通八达，一旦我们把守军立在这里，就相当于给六国乱军立了一个必须打掉的靶子。”

蒙恬的话让秦二世眉头紧皱，他当然明白这个靶子不能立。

因为一旦立起来，原本一盘散沙的六国乱军便有了共同目标，那相当于在帮六国整合军心。

“所以放弃荥阳，退守崤函道内，以山地之险层层阻拦……蒙将军是这个意思么？”

“是，但这会引出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什么问题？”

“西有大散关、东有函谷关、北有萧关、南有武关，这是守护秦地的四关。”

蒙恬手指在咸阳四方点动，“但真正称得上东出锁钥之地的，唯有函谷关，而崤函道又是函谷关的出口，所以……”

“所以一旦我们丢了荥阳一地，再被敌人逼迫到函谷关口，便失了东出路径……不能逆推回去么？”秦二世皱眉道。

“守的时候，百里山险是优势，出的时候，百里山险便是劣势了。”

蒙恬苦着脸摇了摇头，“山险固然可恶，末将亦有打通的决心，可从这百里山路打出去后，荥阳的守军，怕是已经增至数倍不止。”

秦二世恍然，原来这里面还藏着行军速度的问题。

纵然六国乱起，等他们知道秦军东出的消息，想来是会放下争斗，全力阻击秦军。

而失了兵贵神速的秦军，也由此失去了各个击破六国乱军的最佳时机，那样一来……

重推六国之势必然随之衰减，若再败上几场关键战役，以秦军数量除非放弃南北疆，否则覆灭六国乱军的时间很可能后退数十年。

这，可不是秦二世想要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