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远离都市本该是一片祥和的静谧小村庄却热闹非凡。
有六旬老汉在月光下高举铁锤,又重重落下,眼睛眨也不眨地敲打着一把薄如蝉翼的铁刀;有年轻小伙坐在屋前的柳树上,痴痴傻笑;也有女子倒提起小猪仔绑在柱子上,拿着大碗接着猪仔喉咙处汨汨流淌的鲜血。
“再流一点,再流一点……”女人通红的双眼充满了期待。
村庄边陲,一栋老旧二层民房背后,剧烈的咳嗽声像是要把喉咙给咳断。在鼓点般密集且沉闷的咳嗽后,渗着淋漓鲜血的泥土从嘴里吐出。
接着这片草地上又传出传撕心裂肺的呕吐,似乎心肝脾肺皆吐出来了一般。
江琦左手捏起衣服,把右手食指和中指胡乱擦了一擦,两根手指笔直插进喉咙,很快他的腹部剧烈颤动,一股强烈的冲击感从胃里顺着食道直冲咽喉。
他立刻低下头颅,从嘴里吐出混杂着胃水和泥土的粘稠物质。
“这到底是吃了多少土啊!?”江琦脸色煞白,身体脱力到连手都有些抬不起来,他得休息一下,再吐下去人就要没了。
他颤颤巍巍地移动到一颗树旁,缓缓坐了起来。
这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了力气,也撕裂了他那千疮百孔的咽喉和胃部,刹那间一阵呕吐感再次袭来,他连忙偏头朝下,可吐出的却不是泥土,而是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血肉物质。
这剧烈的疼痛,让他已分不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看着眼前模糊而又陌生的场景,他的大脑忽然一阵刺痛,眼睛不自觉的转向余光里扫到的那栋木质民房。
江琦心中忽然浮现出一股莫名的感觉,直觉告诉他这是他的家。
“不对不对。”
这不是他家,他家没这么破旧,而且他家不在落后的地方,四周连一点灯光都没有,只能靠头顶的月光照明。
他正茫然间,身体突然传出强烈的睡意,这睡意让江琦低下头,看向了脚下的黑土地。
好困啊……
这片黑土地看起来不错,可以睡一个好觉……
江琦这么想着。
一眨眼,却看见自己捧起一手土,那肥沃的黑土地散发着芬芳,他轻轻嗅着,心底又传出强烈的渴望,迫使他张开大嘴。
顿时,江琦浑身一个激灵,慌乱把手里的黑土抛向远处。
刚刚那嗜睡的感觉让他头皮发麻,此刻他顾不上思考杂七杂八的事情,他只想快点离开。
“绝不能在这待下去。”他一手支撑树干,缓缓朝直觉里的“家”走去。
他从两栋房屋间狭小的过道来到马路上,再转身看向让他有一种莫名熟悉感觉的门口。
木质房门前贴着两张白色宣纸,两旁挂着几条白色绸带,屋前的地坪上散落着红的、白的各色细碎纸片。
走近了之后,江琦定睛一看,却见宣纸上用黑墨写着两行类似于汉字的方块文字。
左边宣纸上写着“音容已杳,德泽犹存”,右边宣纸上纸上写着“慈颜已逝,风木与悲”。
不高不矮的小山丘上,黄色泥土簌簌直下,将两具棺材掩埋。
这画面出现的瞬间,剧烈的悲伤浮现在他心头,那是双亲逝去后的悲愤与茫然,双眼不自觉地流出两行泪水。
“草!”江琦对心中莫名的记忆大骂一声。
到现在他如何还能不明白,他穿越了。
穿越到了这个不知什么时代,不知在何处的村庄里的年轻人身上。
他呆立当场,旋即更甚吃土一百倍的恐惧登时在他心中蔓延,让他的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扭曲在一起。
剧烈的冲击让他整个人陷入了茫然无措的状态,他浑浑噩噩间,只觉得天地万物是如此寒冷,眼前的房屋愈发亲切且熟悉了起来。
虽然家里有着古板的父亲和喋喋不休的母亲,但父母终究是一个人最坚强的后盾。
只要在温暖的家里,再大的困难都可以倾诉。
右手贴在大门上,悲伤又重新浮现。
他的父母,已经在白天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