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日头高起,盛夏蝉鸣不依不饶钻入耳朵。
这家敦煌文创私人博物馆今年刚好被划入了地铁2号线区段,施工工地上不时传来大型机械运作的轰鸣声。
赵煜杵在窗口瞧着独属于摩登都市的西洋景,没一阵就被蝉鸣吵的有些无趣。
刚要关窗,突然听见从社稷图牢狱出来放风的吊死鬼一阵喝叫。
“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这是赵煜给那群死鬼新定的规矩,反正普通人也看不到它们,正好每天轮流放出来一个,打扫卫生的同时还能兼任门童一职。
要是有参观的人来,就喊“苦主临门”。
碰到善财童子张馆长,则是“恭喜发财”。
赵煜循声走出宿舍,远远的就瞧见张胖子那辆马自达一脚油杀到了博物馆门前,身后还跟着一辆包的严严实实的厢式货车。
他下车后先是拉开玻璃门,鬼鬼祟祟朝展厅看了一阵。
等确定没有上回那种全自动电箱的见鬼事发生,这才朝身后摆了摆手。
收到信号后,远处观望的三个男子立马从车厢里卸下一只只防撞木箱,分批抬向博物馆门口。
毕竟干拿工资不办事也说不过去,赵煜换了身衣服打算去帮把手。
只是他刚一出门,就被几人身上那些煞费苦心的披挂给吓了一跳。
大白天的,张胖子手上戴串佛珠,脖子上挂了个十字架吊坠,胸口衬衣口袋里还漏出一角隐约可见红字的符纸。
再看身后跟着的三人也莫不如是,将三教各家,民俗传说里所有能跟驱邪联系到的物件都挂了个遍。
更绝的是,有个瘦的跟竹竿一样的小伙居然随身带着个耶稣塑像,才一进门就摆在展台上双手合十,连连祈祷。
这奇葩一幕就连躲在暗处的吊死鬼都瞧的满脸鄙夷,甩着舌头连“忒”几声。
赵煜则强忍笑意,走到货车前准备上手搬货。
哪知张胖子的反应出奇迅捷,赵煜才抱起一只防撞箱,他便颠着身肥肉,三步并作两步奔到货车前一阵怒骂。
“瞎了你们眼了,小赵老师是我高薪聘请的文物专员,你把东塞他手里干嘛?。”
“没点眼色的东西”
说着朝三人使个眼色,而后连拽带抢接过箱子,讪笑道:
“你可是东大毕业的学生,怎么能干这些苦力活!”
赵煜被张胖子这反常举动弄的一头问号。
就现在这名牌遍地走,带专不如狗的就业环境,大学生啥时候变这么金贵了?
不过他倒也乐的清闲,能干干干不了拉到,大热天的躺平吹风他不香嘛?
随便应付了张胖子几句,回到宿舍从抽屉里翻出笔砂符纸。
赵煜摇了摇头,也不理会屋外忙的热火朝天的几人,只顾专心写符。
凝神聚气,笔沾朱砂,手随心动。
伴着口中咒敕喃喃而起,符头,符胆,符脚随笔浮现。
再以本门云篆密字填写其间,一张诛煞破邪符符便算是崭新出炉。
道门的符与箓虽在世人口中常常被合称,实则就效果来说区别极大。
符是将自身所修持出的法力注入符纸,用以沟通天地灵气,起到召劾鬼神,镇压妖邪的作用。
而箓准确来说算是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
只有那些法脉传承从未断绝的门派,弟子才有机会入菉法名单之中,借此调动箓本身所能敕召的神部兵将,用以杀鬼镇邪。
严格一些来说的话,他这个玄景派大弟子名号只是个听着威风的空架子,祖师留下的法脉传承里也从没提过自己这一门能够敕召哪路正神。
所以赵煜此刻做起符来还依靠自身那点稀薄的法力加持,就是现代世界那稀薄到几可忽略不计灵气让他只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