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浦则面色阴沉,沉声道:“李贤弟,这个主意是万剑锋出的对吧?他既已想出妙策,何不亲自前来,而派你来传话,莫非他把我张浦当做嫉贤妒能的小人不成!”
李若云面对千军万马尚且不惧,但面对张浦的一番质问,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半晌他才道:“张兄误会了,这个主意真的是我想出来了,如果不信可把万贤弟叫过来,当面对证!”
张浦还待深究,李继迁却笑道:“好了,此计不论是谁想出来的,说到底都是为我党项好,又何必因此内讧?只是该派谁去向曹光实诈降呢?”
张浦冷冷一笑,道:“大首领,曹光实有勇有谋,绝不会轻易上当!如果派寻常之人前往,不但难以成功,只怕还会丢了性命。依我看,不如派万贤弟前往,万贤弟出马一定能大功告成!”
李继迁大笑道:“好!张兄与我所见略同,放眼整个拓跋部,最合适的人选莫过于万贤弟了!只有像他这种武艺高强,又智计百出之人前往,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李若云也点点头,“大首领所言有理,我甚为赞成!”
三人正商议之际,一个党项轻年快步走了进来,朝三人深施一礼,“报告大首领,夏州传来战报。野利首领不负众望,已成功率部收复夏州。而且他已派人给胞妹野利霞捎去书信,让她近日前往地斤泽与您相会!”
李继迁大笑数声,高兴的一握拳,望着银州的方向,道:“我拓跋部真是双喜临门,待明日就由本首领亲自来实现这第三喜,也叫宋军知道我们党项儿郎不是一群有勇无谋之辈!”
天色已近三更,李若云才出了主帐。他远远望见万剑锋的帐篷内还隐约亮着灯火,不由嘴角微微上扬。他本想明早再把诈降之事告知万剑锋,可他望见帐篷仍未熄灭灯火,还是不由自主便地大步走了过去。
他轻轻撩开帐帘一角,瞧见万剑锋还在喝酒,于是笑着走到他身边,道:“哈哈,万贤弟当真海量啊,喝了这么久,居然还没烂醉如泥,佩服佩服!”
万剑锋醉眼惺忪的瞥了李若云一眼,笑道:“李兄,这么晚了,你肯定不是来讨酒喝的。老实交代,是不是张兄怀疑是我出的主意,所以要派我去诈降,好来个借刀杀人啊?”
李若云微微一怔,道:“你方才定是在帐外偷听,不然怎知张兄举荐你前去诈降?张兄对人一向温和,绝不会借刀杀人。他定是相信以万贤弟的才干,定能大功告成,全身而退,所以才向大首领举荐!”
万剑锋叹了口气,“唉,我不过一个叫花子,来银州无非是想吃肉喝酒,图个痛快!你们倒好,一个个赶鸭子上架都拿我当了主心骨,无论比武征战还是出谋划策,好像离了我整个党项族都玩不转了似的。要不你干脆去和大首领说说,让他把八部共主的位置让给我算了。”
李若云略显尴尬的一笑,“万贤弟,有道是能者多劳,谁叫你文武双全,又古道热肠呢?你若是不去,只怕就没人能完成这件事了。”
万剑锋指着李若云,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李兄,像你这种铁骨铮铮的汉子,居然还会给人带高帽?虽然你拍马屁的功夫,照本少侠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本少侠听在耳中也甚为受用,就看在李兄的面子上最后再帮你们一回!”他说完慢慢站起身,脚步蹒跚的向帐篷外走去。
李若云道:“万贤弟,你醉成这般模样,要去哪?”
万剑锋指指银州方向,道:“还能去哪?当然是去银州了。”
李若云忙拦住万剑锋,道:“万贤弟,此去祸福难料,不如待明日酒醒,你我同赴银州!”
万剑锋摇摇头,“不必劳李兄大驾,这点儿小事,对于本少侠来说小菜一碟。你只需记得帮我备上一件衣服,再帮我找个好一点的酒葫芦,待诈降之事一了,我就要回中原了!”
李若云吃了一惊,怔怔的望着万剑锋,不舍的道:“万贤弟,你真的要走?你若走了,谁来帮我们出谋划策?仅凭我和张兄,只怕未必能助大首领抵挡宋军,完成霸业啊!”
万剑锋洒脱的一笑,“李继迁的千秋霸业关我屁事?我身为汉人,帮他做了这么多,已经够对不起我万氏的列祖列宗了,若再为他卖命下去,只怕死后我的屁股真要被历代先祖打开了花。还有你给我记住,本少侠诱曹光实来,不是为了让你们杀了他,而是让你们以他为人质,换取两方平安,要是谁敢乱来,小心本少侠翻脸无情!”他说着朝李若云挥挥手,踉踉跄跄的向银州方向而去。
李若云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泛起波澜,暗道,“我也是汉人,我的堂叔也是汉人,难道汉人真的不能为外族效力?就算我们为之效力的主公是自己的知己,是自己的恩人,我们的所作所为也不能被原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