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座古城都充满故事,每座城墙都写满沧桑,繁华坚固的晋阳城,无疑就是座历经沧桑、充满传奇的古城。此刻宛如山峦般高不可攀、不可动摇的晋阳城内外,正续写着千百年来最后的一段往事。
炙热的阳光灼烧着晋阳城的每一寸土地,烈日下的士兵们仍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懈怠。四面城头上的北汉军士,人人持弓在手,拼死抵御着围城的宋军。几月间,他们手中的弓弦不知拉放了多少次,已堪堪欲折。四面城墙下的大宋将士,人人手中持着刀枪,兵刃上也不知沾了多少北汉军士的鲜血,都疲惫至极。
双方谁都不肯后退半步,就这样整整僵持了数月,纵然都已精疲力尽,但谁也不会轻易收兵。因为晋阳一旦被攻陷,就代表着北汉的灭亡,而此刻已经真正到了北汉生死攸关之时。
赵光义身着黄袍,内衬金甲,不断在军营中踱着步。他深知晋阳城中这些顽强抵抗的北汉士兵坚持不了多久,他担心的是北汉后方强大的辽国是否会撕毁盟约派出援军增援晋阳,他更加忧心身处郴州的赵德昭,和人在京城的赵德芳是否会趁机夺权。
他正低头沉思,王侁快步走到赵光义面前,躬身道:“官家,微臣方才接到探马来报,辽国不顾之前与我国的协定,已派出南院丞相耶律沙率领数万辽军前来支援北汉,不日便将抵达石岭关!”
赵光义闻言眉头蹙得更紧,“朕料到辽国人会反复无常,已派上将郭进前往石岭关阻截辽军,可郭将军毕竟老迈,如果他没有拦住辽军,只怕晋阳之围便要被解,那样朕这几个月的辛苦都要付之东流!”
王侁自告奋勇道:“官家,若您信得过微臣,微臣愿与田钦祚大人共赴石岭关,协助郭将军御敌。微臣向官家保证,我等宁死也绝不会放过一个辽军,否则臣就双手将人头献与官家!”
赵光义略一思忖,点头道:“也好,你们速速去支援郭将军,若是延误了军机,朕要你们的脑袋!”
王侁应了一声,一揖到地,随即策马而去。赵光义望望他远去的背影,又望望高大坚固,令人望而生叹的晋阳城,转过身向西南方默默祷告,“皇兄,昔年你和周太宗都没有完成的心愿,朕就要帮你们实现了,希望你的在天之灵能助朕一臂之力!”
这时一名小校快步跑到近前,打断了赵光义。他单膝跪倒在地,禀报道:“报告官家,武功郡王亲自押了一万石粮草来到军中!”
“朕知道了!”赵光义脸上的神色故作淡然,心中却松了一口气,暗道,“皇侄终于来了。他这一来不但免去了朕的后顾之忧,又为军中添了粮草与士气,看来是朕多虑了!”
赵光义心中暗自欢喜,正在得意之际,却听城南传来一阵激烈的厮杀声,只见城门中突然杀出四员大将,霎时把坚如磐石的宋营,搅闹得人仰马翻。幸亏曹彬、潘美等大将及时出马,这才稍挫了一下他们的锐气。
赵光义手搭凉棚,仔细向城南眺望,只见为首之人是位身挂金锁甲,手持金背燕翎刀的老将,在他身后紧跟着一个银枪白马,英俊非凡的轻年将军,他身旁还有一位高擎双鞭的猛汉,最后是一位手持双刀,两鬓斑白的女将。
这四人,個个如下山猛虎,手中兵刃使开,刹那间无数宋军就化作了满地的尸体与数不清的亡魂。赵光义心中的喜悦,随着这四人的杀出,再次变为了担忧,心想,“朕曾听闻北汉武艺最高的莫过杨业、折赛花、杨延昭和杨延彬四人,只是没想到他们的武艺竟都如此高强,看来此战只怕还要再僵持几月了!”
这时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把赵光义的思绪打断。他转过身,见赵德昭不知何时已来到近前,正躬身对自己施礼。赵德昭道:“臣侄赵德昭见过皇叔!”别看赵德昭在外人面前板着一副面孔,显得颇有城府,但在赵光义面前却是十分恭敬,甚至有点唯唯诺诺。
赵光义微微颔首,指着南边尘头大起之处,道:“皇侄,你看为首那员老将,就是威名赫赫的杨无敌,其神勇真不输蜀汉黄汉升,赵国老廉颇!”
赵德昭似乎也被杨业深深震撼,倒吸了口冷气。半晌,他才平复心神,道:“皇叔,杨业四人的确骁勇善战,可咱们大宋同样是英雄辈出,难道就没人能敌得过他?”
赵光义无奈的摇头,道:“曹彬、潘美现正在南营与他们交战,但看战势只怕已落下风。高怀德、李继勋、石守信虽勇,但也都未必是杨业对手,一旦出马万一有所闪失,只怕得不偿失。能征善战的慕容延钊、符彦卿等大将已死,眼下又有谁是杨业的对手?”
赵德昭稍作迟疑,才不太确定的道:“官家,臣侄近年听说我大宋新出了一个少年英雄,好像叫宇文……宇文延懿,官家何不让他出马,必能生擒杨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