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院子正中摆了个台子,台子上有个架起来的火盆,旁边是放了朱砂符纸的桌子,台子四周有火把照耀。
而她那位请她过来用膳的祖母,此时正在嬷嬷们身后,远远地眼神冷酷又陌生地望着她,仔细看,那眼底深处还带了几分惶恐。
“大胆,竟敢对大小姐无礼!”春花挡在衾嫆前面,所以眼前这位道士泼过来的黑狗血被她挡了泰半,饶是如此,衾嫆还是被殃及了些。
她为了过来用膳特意换了身粉白的新裙,颜色本就浅淡素净,此时却被黑狗血溅到,污血点点,叫原本极为漂亮的裙子毁得没眼看。
而由于她伸手挡住了脸,袖子处更是血迹斑斑,瞧着甚是瘆人。
她想也不想,直接怒气上头,抬脚便朝着面前的道士踹去,同时伸手就是一巴掌。
她出手快准狠,那道士本泼完想后退,却被春花抓住袖子不放,一时措手不及,便被衾嫆打了一巴掌踹了一脚,人窝囊地倒地痛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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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木剑掉一旁,被踢中胸口,整个人痛得打滚呻、吟。
不愧是年少就在上京享有恶名的衾大小姐,这一出手,周围人都吓得懵了。
好一会,衾老夫人才恶声恶气地指着她骂道,“你个孽女,竟敢对道长不敬!还不快向道长赔不是!”
她只瞧见衾嫆打了这道士,却好似根本没看见方才臭道士对衾嫆做了什么一般。
衾嫆怒极反笑,脸颊沾到些许黑血,原先娇艳的面容显得有几分冷艳凛凛。
“祖母说的什么话,孙女只是出手教训了下装神弄鬼的妖道罢了,哪有不敬之说?”
她看了眼替她受了罪的春花,伸手用帕子给她擦拭脸上斑驳的血渍。
“小姐,奴婢没事。”春花心疼地看着秋月给衾嫆轻轻擦去脸颊上溅到的血渍,心中很是气愤——
她家小姐明明是镇国公府嫡出的大小姐,是老夫人嫡亲的孙女儿,为何老夫人就这么容不下小姐呢!
“嫆姐儿,你也莫要觉得委屈,这是祖母从道观请回来的高人,近来你屡屡出事,家中也乱。祖母请道长来做法——方才道长窥得天机,说是咱们府上有邪祟造次,才会搞得乌烟瘴气不得安生!
恰好,道长的罗盘指向你的方向,道长这是在为你洗去身上妖邪之物,你还不快让道长继续替你驱邪?!”
呵,好一个驱邪,只怕驱的不是邪,而是她这个人吧!
“祖母真会开玩笑,孙女好端端的,哪来的妖邪需要驱?”衾嫆站在门口,小姑娘身上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
衾老太太手里转着佛珠,面色沉了沉,冷冰冰的目光射向衾嫆,“孽畜,还不承认!自打你趁嫆姐儿摔着脑袋时附身她以来,她性情大变,屡屡顶撞长辈,兴风作浪!如今道长在这,老身劝你速速离开!”
她说了这番话,几乎就是当众将衾嫆当做妖孽对待了。周围都是下人,而衾老太太所言又并非空穴来风,自从衾嫆摔了回脑袋,确实是变化颇大,而近来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
人就是这样,先前再怎么觉得费解也能说得过去,可若是有人将巧合同神灵妖魔结合的时候,便会被蛊惑。
众人看衾嫆的眼神都变了,恐惧,厌恶。
仿佛她真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