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时间越来越近,方愈是真有点急了,摸了摸有点凉飕飕的脖子,一拍桌子恶狠狠的道:
“不管容易不容易,这事可由不得二伯!我这都还没娶亲呢!”
不管老爹那诧异的表情,方愈接着说道:
“您赶紧去说和说和家中长辈,把那些人岁数大的、辈分高的全给请来,尤其是那些躺床上喝汤药的也给抬过来。”
“二伯不是最重礼法吗?不听他们的话一意孤行,那就是不孝!”
什么?还有这样强行扣帽子的?
方愈全然没看到方孝友那呆滞的神情,越说越激愤:
“再有,靖难之役大战四年有余,天下流民何止千万!如今燕王大势已成,他也是洪武皇帝的亲儿子,如何就当不了皇帝了?”
“因为纲常这点屁事扰乱朝堂,新皇帝还怎么腾出手来安定天下?二伯作为大明臣子,不顾念天下大局,也不考虑百姓的死活,这是对大明的不忠!”
“如此不忠不孝之徒……”
如此不忠不孝之徒,二哥这大儒的名声可算是完了,方孝友听着儿子在那唾沫横飞,心里默默的想到。
方愈丢完两顶大帽子,又重申了问题的严重性,时间的紧迫性,心满意足的走出了厅堂。
在他想来,只要老爹认同自己的办法,那还是很有希望成功的。
二伯不是标榜自己忠孝两全,宁愿全族八百多人陪自己赴死吗?那就针锋相对,把他坚守的两块阵地都给打碎了。
这就叫以魔法打败魔法。
而且,你光顾着个人节气不顾天下百姓,光忠于一个皇帝不忠于大明朝廷,作为名满天下的大儒,这个格局是不是太小了?
幸亏我看过老谋子的电影,方愈庆幸的想到。
厅堂里,方孝友和刘氏还坐在饭桌旁边面面相觑,方孝友强笑道:
“愈儿今日有些不同,比起往日……”
刘氏白了他一眼,道:“往日怎么了?那都是大房二房见不得他好,见天就知道传闲话,我儿子从小就老实懂事,他是能干出那些混事的人吗!”
“呵呵……”,方孝友对这种明显昧着良心的话不敢反驳,心说不是他干的还能是谁干的,要不然也不会让人打一顿还丢进了秦淮河里。
刘氏总以为是王家那小子带坏了自家儿子,其实方孝友自己知道,事实是反过来的,王家商贾出生,贱民一个,巴结方家都来不及呢,哪敢带着方愈去干什么坏事。
“你别光杵在这啊,二房那边到时候真的抗旨可怎么好?这可是要全家掉脑袋的事!”刘氏又出言催促道。
意思就是你别琢磨了,赶紧按照儿子说的办法行动起来。
她对方孝孺看不上自家儿子的事情早已心存怨念,至于这法子会败坏大儒名声什么的是完全不在意的。
“我看愈儿说的有道理,比你那些圣贤书说的都好,昨日里出去进香,城外那流民怕不是有好几万,缺衣少食的,造孽啊!你们这些读书人还在拽那些酸道理,当真读了几本书,这心就不是肉长的了么?”
听着刘氏在旁边碎碎念再加指桑骂槐,方孝友只得站起身来,说道:
“愈儿这法子虽有偏激,但用心是好的,我这就去找大哥商议,总要为我方家避开这场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