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不会是肯定的,至于给钱之后杨木桃可能会跑路的事方愈完全不考虑,因为他所谓的给钱是—分期付款。
钱串子什么的最好对付了,杨木桃这个保镖是当定了,连着杨老爹也要搭进来。
回到方家,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中年人用衣袖掩着半边面容,匆匆而出。
自家老爹正跟在后面,连声劝道:“得罪了,得罪了,董大人知道的,家兄只是一时之气,待我等劝慰一番,他日必定登门致歉。”
那中年人只是说了声“惭愧”,便登上了一辆马车疾驰而去。
方孝友无奈,只是对着渐远的马车长辑一躬,拱手相送。
“礼部侍郎董伦。”
看见一旁方愈问询的目光,方孝友轻声道。
好的吧,昔日的朝堂好友,堂堂礼部侍郎就这样被二伯方孝孺给轰出来了,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啊。
“劝说二伯入朝为官?”方愈问道。
方孝友点点头,道:“光是入朝为官还不致于,这两日来劝说的旧友不在少数,坏就坏在董大人还劝你二伯呈劝进表,话一说出来你二伯就恼了。”
是的,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朱棣要在三天后登基,但人家还没答应当皇帝呢?
除了那些死硬派,这些天在京官员们不论品级大小,只要有资格递奏章,他们的头等大事就是哭求朱棣当皇帝。
古往今来,甭管是造反得来的皇帝还是正常传位的皇帝,一开始都是不愿意的,必须要文武百官劝进劝进再劝进。
朱棣自然也是一样的,听说他正为侄儿朱允炆的死(自己烧死的,起码官面上是这样认定的)悲痛不已,对于那些劝进的都是“痛斥一番,赶出殿去。”
朱棣不肯当皇帝的意愿是非常坚定的,就在昨天下午,大将丘福和朱能纠结了一帮靖难功臣想直接给朱棣披上龙袍,朱棣气的不行,当场就拔出刀来要砍了丘福。
幸亏是被拦着啊,要不然未来的荣禄大夫、右柱国、中军左都督,淇国公丘福就这样被砍死了。
然而即便如此,朝中官员依然是前仆后继,不光自己要劝进,还不遗余力的拉着其他人一起上。
刚刚被轰走的礼部侍郎就是个不怕死要劝进的,还有方家亲族这些天也没少劝方孝儒。
“二伯是不会上劝进表的,这个就别白费力气了。”方愈摇头道。
“关键还是即位大典那天,二伯哪怕不愿意起草即位诏书,也绝不能让他顶撞了皇帝,还得找出一个理由,不落皇帝面子的理由。”方愈接着道。
方孝友负手看着天,点头道:“今日我和你大伯商议过了,就按你说的,把那些族老都给请来,明早在祠堂一起开堂会,你二伯终究是……哎。”
之前的方愈是个浪荡子,极少愿与方孝友单独长谈,当然,方孝友曾有尝试,但无奈养气功夫不够,每次都被气的浑身哆嗦。
现在遇到事了,儿子好像有些不一样了,终究是我方孝友的种子啊。
父子两个在门外紧聊慢谈,天色渐暗,刘氏几次出来相看,又默默的转头。
路边的归人匆匆而过,无人知道这已是方家的生死关头。
当月亮悄然爬上远方的山头,大明朝应天府这座全世界规模最庞大、最繁荣、人口最多的城市已经整体陷入了沉默。
万年不变的月光依然祥和,并不在意皇帝和平民的心事。
大明皇城,奉天殿偏殿的烛火明亮,42岁的朱棣盯着面前的屏风。
屏风上头用红色的朱砂写着很多人的名字:太常寺卿黄子澄、兵部尚书齐泰、礼部尚书陈迪、御史大夫练子宁、右侍中黄观……
这就是朱棣私人的小黑名单,历史上著名的“奸臣录”第一版。
只是在名单的最上头特意留下了一个空行,显然黄子澄、齐泰这些人还配不上头号奸臣的美誉,至于是给谁留的,这个得问朱棣自己了。
当然朱棣不是一个人,此时还有一个穿着布衣的大和尚正在朗声读着一份奏章:
“臣伦顿首,顿首顿首,死罪死罪。臣闻尊位不可久虚,万机不可久旷。虚之一日,则尊位以殆;旷之浃辰,则万机以乱……愿陛下存舜禹至公之情,以社稷为务,以黔首为忧……”
“好了!不要念了,都是些掉书袋的废话。”朱棣摆了摆手,对这份刚刚由礼部侍郎董伦送上来的,文采斐然的劝进表毫无听下去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