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林听着点点头,思绪差点飘到曲阜去。
孔家如此巨富,不想办法干他一票实在是可惜了。
王允似是看出他的想法般瞪了他一眼。
“莫打孔家的主意,他们是圣人苗裔,经营曲阜的时间比大汉存在的时间还长,在士人中更是颇有声誉,就算是当今天子也不敢随意动他们,宁安,莫要玩火。”
张林自然是从善如流的点头,这点逼数他还是有的,在掌握绝对实力之前,他保证不先动曲阜。
王允继续道:“我今日叫你来,一是让你见见孔融和尚爽,二是借孔融的例子让你知道,乡间声名绝不可弃。”
张林点点头道:“舅父说的自是有理,可我如今在豫州,不在并州,这……”
王允抬手打断了他,“我既然叫你来,那必然有我的道理。”
他一边将张林唤到近前,一边在桌上摸索一阵,递给张林一份文书道:
“宁安可能还不知道,自皇莆嵩、朱儁连战连捷开始,朝廷上下便就俘虏、流民如何安置一事吵个不停。
激进者曰杀俘,明正典刑,以示朝廷威仪,明智者言就地安置,或打散回乡,可钱从何来?
皇莆嵩、朱儁、董卓,以及各地州郡县兵,何止百万,早就掏空了国库,更何况天子奢靡,安于享乐,所耗颇多,一时之下,朝廷实在是拿不出安置的钱来。”
王允突然冷笑,
“也正因为如此,不知是谁买通了朝廷中官,竟让十常侍向天子提出将俘虏发卖的毒计,自言天下一家,何非君土;百川之民,何非天子隶臣;中外之财,皆陛下府库,生杀予夺,皆在天子一人心,更何况发卖乎?
天子深以为然,时至今日,有好事者竟想将各地流民一同发卖,还美其名曰充填地方。”
张林听的头皮发麻。
听说过卖官鬻爵的朝廷,还没听说过大规模卖民为奴的朝廷。
如此种种,这大汉朝廷岂还有半点体面?
更何况发卖为奴,谁去买,谁能买,还不是各地豪强。
今后各级官员勾结地方,上下其手,几乎想都不用想,什么叫乱世之始,地方势力过分膨胀就叫乱世之始。
哪怕能臣名将皆在,这大汉恐怕也没多少年头了。
王允咬牙继续道:“可怜我大汉朝廷,不曾想竟做出这等腌酸勾当,这与卖儿鬻女何异?”
张林没有答话,王允叫他来肯定不是骂骂朝廷,发发牢骚这么简单。
果然,很快便见王允道:
“天子虽遭奸人蒙蔽,一心图利,但我等不可不讲君子道义,最起码不能不顾乡党之情。”
“舅父的意思是?”
“我已去信联系太原、上党、西河、雁门等郡,请大家一起凑了笔钱粮出来,以助我等并州人归乡,若有盈余,但凡想迁并州者,亦可资助。”
跟着王允还强调了一句,
“宁安,此非假借资助之名,行赎买事,实乃真心实意。”
张林点点头,王允这句话他其实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