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不起洪承畴的信任,也对不起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这些子弟兵,更觉得自己对不起钱默。不过现在说什么也已经晚了,眼下只有先尽力将这些士兵送上船,能送走一个是一个。
其实如果一开始就派人下去检查漏水口,只要不是很严重还是有可能堵上的,毕竟福船这种海船,在设计上还是很精密的,即使堵不住,关掉一個隔水仓就行了(当然还需要看漏水的位置)。
不过人们都处于极度惊恐的状态,加上指挥者也都不精通船只得构造就给耽误了。不过还好,最后一个隔水仓还没有被完全吞没,钱默和陆山海及时拉下了闸门。虽然眼下的情况,这艘船可能终将沉没,现在整个船体的吃水已经相当深了。好在已经关上了隔水仓的闸门,暂时不会继续下沉,也给接下来的逃生争取了一点时间。
回到甲板后,钱默发现老爹他们已经通过绳梯爬上了1号福船,顿时安心不少。可是船体的摇晃太严重了,不少通过绳索攀爬的士兵被摇晃的掉入了长江。也有一些水性好的士兵陆续爬上了2号福船。不行了,那1号福船最多也就再能容下100多人,现在已经严重超载了,照这样下去,连1号福船也有沉没的风险了。
1号福船上,钱安和钱宁两兄弟正在极力阻止杨文启的副将王安斩断绳索。
钱宁跪着说到:“王副将,不行啊,钱公子和周巡抚还没有上船!”
上船的众人深感钱默大义,也一并求情。
王副将为难的说到:“钱兄弟,不成了,那艘福船已经要沉没了,现在我们船体也出现了严重倾斜,再不斩断绳索,我们这船也要被带翻了,而且现在船上已经装不了人。”
此时谢师爷则乘众人不注意,直接砍断了绳索。第一根,然后又是一根。一些攀爬到一半的士兵,则是绝望地掉入了长江。
谢三木心想:这种时候有啥好侨情的,死道友不死贫道,再磨磨蹭蹭,大家都得玩完!
但他这个举动无疑是往茅坑里砸石头---激起共愤(粪)。
在场的人无不为钱默和周伯达舍生亡死的大义所感佩,而且他们都是钱默和周伯达的下属,就连杨文启的部下也义愤填膺,觉得这谢师爷实在不是个东西!
顾炎武带来的几个亲兵,立刻干翻了谢师爷身边的两个士卒,在愤怒中众人一齐将谢三木推下了长江。
出乎意料的是谢三木的死,如同祭祀一般,不仅平息了众怒,仿佛也平息了波涛汹涌的长江。此时,狂风暴雨逐渐停歇了,风浪也小了许多。
杨文启也及时派出了其他几艘船,前来“捞银子”。
可惜最后仅有2艘漕船尚未沉没,大约28W两白银被杨文启“抢救”了出来。
好在最后风浪小了许多,大约有400余人死里逃生,主要是原来在2号福船和2艘未沉没漕船上的人。这狂风暴雨,加上又是黑灯瞎火的,一旦掉入了长江,基本是没有凶多吉少了!
谢三木在船上的所作所为,洪富贵也是看的清清楚楚,他也对谢三木深深地鄙夷,认为这是咎由自取。通过这件事,他也重新认识到了钱默,相对于高高在上的洪承畴,钱默显得更加亲切。他自己也不知不觉的开始对钱默的命令言听计从了。
在洪富贵和陆海山的保护下,钱默终于也上了杨文启派来的福船。
他突然发现周伯达并没有一起上船,于是朝着即将沉没的2号福船高喊到:“周巡抚速速登船,此事并非不可收拾,你我共同应对。”
此时周伯达早已生无可恋了,他只有伴随数千枉死的将士一起沉入这滔滔江水之中了。
虽然出于防范,他从南京启程后就对钱默态度大变,但是心里他还是欣赏钱默这个年轻后生的。
最后还是忍不住回了钱默一句:“钱公子,我周伯达对不起兄弟们,剩下的弟兄就拜托钱公子照拂了,我们来生有缘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