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四月初了,算一算,主子爷也该回来了。
林夕梦闭上眼静静入睡。
脸上不见颓败,更不见气馁,仿佛真的只是安安静静睡一觉。
——
四月十五,天晴,温暖。
林夕梦陷入深度昏迷,青青时不时上前探探鼻息。
实在看不下去时,会一个人躲起来哭一会儿。
紫荆已经发现好几次她眼圈红肿从外面进来。
“青青姐姐,我去烧点儿水给主子擦擦身子,你去给主子喂饭吧”
膳房送来的稀粥清澈见底,只有为数不多的几粒米飘着。
主子什么都吃不下,就只靠这样的粥活着。
“哎”
青青应了一声,快步进了屋,眼角眉梢难得没有红肿,还隐隐带着几分笑意。
紫荆跟着嘀咕了一声:“遇到什么喜事了?今儿居然没哭”
再要仔细看,青青又恢复了神情凝重,哪里有半分笑意?
她揉了揉眼。
“看错了吧”
主子这个样子,谁能笑得出来。
她们两人一個喂粥一个擦身子,忙活半个时辰才把主子收拾干净。
紫荆就地坐在床边脚踏上,托着腮。
“也不知主子爷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青青坚定。
“姐姐收到信了?”,紫荆猛地抬起头。
“我?”,她苦笑摇头。
“我不过一个丫头,能有什么信”
“那你还那么肯定,我可是担心死了”
“主子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咱们再坚持坚持,很快就好了,很快……”
说到最后她近乎喃喃自语。
紫荆抓了抓脑壳,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依旧烦躁。
——
或许老天有眼,就在青青说完的第三日,谢辰瑜回来了。
玄黑的衣襟微微磨了边,紫金鳞的皂靴底子彻底磨破,连头上的玉冠都缺了一角。
总之十分落魄,与往日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贵皇子的形象大相径庭。
连老皇帝见了都直摇头。
“老六,你不是跟朕讨了修缮上书房的差事?怎么又突然跑了?”
“这是跑到哪儿去了把自己弄这么破落?”
谢辰瑜恭恭敬敬跪在老皇帝面前。
“回父皇,儿子就是为了修缮上书房的工程才去了一趟江南的”
老皇帝问去江南干什么。
“上书房的正梁年久失修,有三根都被虫蛀了,时常往下掉落碎木屑。每逢下雨还有满屋的白蚁。”
“儿子这回去江南就是采买木头去了”
谢辰瑜神采飞扬讲自己足足买了十根百年老杉木,木材质细腻,纹理竖直,声若金玉。
又说这回他要把上书房里里外外翻修一遍,连窗棂桌椅都要换一遍,有大干一场的豪情。
老皇帝连连点头,心底暖暖一股熨帖。
所有人都惦记他皇位,老六竟有心修缮上书房,这实在难得。
“好”
他一拍桌案,挥笔又拨了三千两白银。
“好好干,缺什么只管找父皇要”
“多谢父皇”
谢辰瑜利落行了几个大礼,起身时一不小心,头顶的发冠咣当一声落地。
老皇帝又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