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回宫,林夕梦没去景粼宫,而是去了长寿宫。
她一身酒气坐在孟雨溪对面的椅子上。
昏黄的烛光下,古朴的茶桌前。
一个是形容枯槁青灯古佛的孟雨溪,另一个则满面春色衣着华丽的林夕梦。
哪怕她刚从宫外回来还是微服的打扮,那颜色款式依旧是朝气蓬勃。
孟雨溪却不一样,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死气沉沉,连林夕梦都吓一跳,止不住盯着她的脸看。
“没见过吗?很吃惊对不对”
孟雨溪翻过一页经书,又把手放在木鱼上敲着。
“我知道你来做什么的,我现在告诉你,你做就是了”
“所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些年,终究是我错了”
这话说得林夕梦不知道怎么接,只愣愣起身问了一句。
“这么突然?”
“就是那么突然”,孟雨溪笑了一下。
林夕梦忽然发现这里少了个人:“洪嬷嬷呢?”
“病逝了,得了急病,我甚至都来不及请太医她就走了,一定是急于寻求解脱呢”
林夕梦隐隐想到某种可能,却又觉得不太可能,她不想在这种问题上纠缠太久。
“那我就不客气了”
“还客气什么?终究是我们孟家欠了你”
孟雨溪平淡一笑,大手一挥:“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论发生什么事,别来找我,也不关我的事”
确实,这一切都是孟正邺造的孽,若不是他一心往上爬,嫉妒心太重,又怎会害死别人,自己落得个这么下场。
“莪还有最后一个疑问”,林夕梦站起身就要离开,临走她回头问的。
“为什么你突然就转了态度”
孟雨溪终于放下木鱼睁开眼,她指了指林夕梦身上的衣裳,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笑了笑。
“你说呢?”
林夕梦好像懂了,笑了笑,步履款款离开。
宫道两旁一路点着灯,谷雨和立夏也来接她,她披上薄绸斗篷穿过黑暗的宫室,往富丽堂皇的景粼宫走去。
一路上想了很多,最终长叹口气。
“这都是命。”
——
过了中秋,天气转凉。
宫里逐渐忙碌起来,尤其是尚宫局,他们接到皇后的命令,说来年春天要选秀。
据宫人说皇后娘娘还专门交待,这是皇上登基后头一回选秀,皇上膝下无儿无女,这回定要好好选些好姑娘充盈后宫。
“是啊,无儿无女”
林夕梦笑着捂上自己小腹,又把玩着腰间一直挂着的香囊。
把玩半天,又原样挂上去,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别人爱怎么生怎么生,反正我是不生”
“对了”
林夕梦放下剪刀,左右看了看手里这盆墨菊。
“家里怎么样了?”
“外边的消息一切都好,大贵回回出宫都帮着打听”
林夕梦放下心:“那就好”
“待会儿把这金贵的菊花送给皇后娘娘,顺便禀报娘娘我要见弟弟”
“哎”
林夕梦打发青青离开,自己负手而立站在窗前,心里七上八下没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