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了。
已经梦到这个仙子姐姐两次了。
方圆觉得自己学学吹箫,完全可以吹出梦里的曲子。
他揉着被扇肿的脸颊,怔怔出声。
顾不上云灵凄凄惨惨的模样,他的心思正在复刻仙女绝美的容颜。
人们都说,梦里的陌生人是看不清面孔的,可那女人别说面孔,就连蹙眉的风情,睫毛的闪动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如果这是梦,那太说不过去了吧。
“哥,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方圆仍然没有理会,云灵更急了,搂住旺财的脖子,嚎哭道:
“完了旺财,大哥变成傻子了。”
难道是那个仙子姐姐给我托梦?那为点啥呢?有事也不说话啊。
又或许是前世的记忆?我和仙子曾有段不可言说的故事?
“云灵?”
方圆回过神,瞅瞅榻边啜泣的妹妹:“你有没有梦到过神仙?”
云灵愣了一下,哭得更凶了:“完啦完啦,大哥真傻啦。”
“滚滚滚,你大哥的智慧减一半才能勉强算是聪明,你傻一百遍都轮不到我。”
方圆把梦境简单和她说了一遍。
云灵看他认真的样子,不像是诓人,合计合计便说:“庄周梦蝶,蝶梦庄周,私塾的先生讲过,梦境未必就是假的,现实也不一定是真的。”
云灵故作高深的说了一句,气得方圆头更疼了。
大唐还没有两宋之后那样的男女大防,稍微富贵点的人家都会把孩子送去读书,女孩儿也一样。
“什么劳什子先生教的,学知识不能照本宣科,更不能学那些老夫子讲话不明不白。”
云灵破涕为笑:“大哥,你最近是不是累着了?还是天天想神仙想的?兴许是下午见着那个大坏蛋神仙,被吓着了呢。”
方圆叹了口气,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还指望这小丫头能给出啥见解?
他缓缓摇头,不再说话。
云灵拿起一个瓷瓶,晃了晃:“哥,治头疾的药没有了呢,明天我再给你去抓些来熬制。”
“嗯?不是还有半瓶么?”方圆大惊,诧道:“你刚刚都给我灌了?”
“……人家不是以为你要死了吗,就多给你吃了些。一定是药效到了,你才醒过来的……你别凶我呀。”
云灵见方圆脸色越来越黑,连忙拉着旺财跑了。
回了自己闺房,小丫头屈膝坐在塌上怔怔出神,小手撸着狗头,亮亮的眼睛一转一转,谁也不知少女的心思飘到了哪里。
过了半晌,云灵展颜一笑,烦恼似乎找出了答案。
她兴冲冲地跑到小小的书桌旁,拿出一张宣纸提笔书写。
‘玉伽部首,我是主公的书童,近日主公头疾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高,孙先生配出的方子似乎不大管用了,我心担忧。主公似乎不以为然,但当属下的哪能不管不顾?天涯海阁除了主公外,皆以部首为尊,望部首想想办法。头疼可难受了,我有时睡不着失眠,隔日头疼得连米饭都要少吃两碗……’
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张,她小心翼翼地吹干凌乱的墨迹,又复读一遍,涂改了几个错别字,直觉自己文采斐然,才叠好交给旺财。
“去,事不宜迟,事关大哥安危,你快送给玉伽姐姐。”
旺财叼住信卷,飞快跑了。
天涯海阁大部分人都贯彻财神爷的纲领和生活方针:低调低调再低调。
影部部首玉伽姑娘住在隔壁延康坊,距离办事处不远,也只是一个不大的小宅子。
此时的玉伽刚刚洗完了热水澡,正披着薄透的纱裙对镜梳妆。
屋里两个火炉熊熊燃烧,暖入盛夏,以至于主人还支起了一点竹窗。
铜镜中的晦暗,只能映出她的五分神韵,却也美得冒泡,梳子划过绸缎似的金发,更添三分异域风情。
近几日她可是累坏了,先是人在剑南接到主公的飞鸽传书,急召自己回长安述职,便一路换马不换人赶了回来,饶是她习武多年都有些吃不消,大腿内侧到现在还被磨得隐隐作痛。
今天又遭遇那神鬼莫测的淫魔,差点丢了性命……多亏了主公护着自己……
想到那高大并不壮实的一袭白衣,玉伽的俏脸蓦地升起两朵红云,那是没法形容的妩媚。
屋子没有别人,她却仍然羞怯地揉着发烫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