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经常去。”老五说的是实话,他以前走街串巷踩点,这一带哪个村都去过。
他说罢,头前带路往东走了,走出这个胡同往北拐,是一条很宽的斜路,一直向着东北方向延伸。这个村的人们到滩里干活都走这条路。这条路的北头,靠近河滩边沿,一个很高的土坡上,黄河水淹不到的高处,修了一座观音庙,庙院里有十来间房子,有磕头烧香的地方,有平时村里议事的地方。还有关人的房子。这个庙一直保留到解放前夕。平时也叫“送子观音庙”。
两个人很快来到庙里,老五很容易就找到了议事大厅。他走进屋里以后,看见老三和几个拿枪的的人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怒目对着门口,看着老五不说话。
张老三说话了:“你是老几?”
老五照实回答:“我是老五牛祯,冒犯了三哥,我来给你赔礼了。”说着一拱手。
老三呲着大黄牙皮笑肉不笑的说:“别来这一套。我没死在你们弟兄手里就是托了观音菩萨保佑了。我不是把你们的人弄来,你门说不定怎样耍弄俺张老三呢。好,也算你有种,说吧,这事儿咋个了结吧。”说着,撩起衣服,露出腰间的盒子炮。
“三哥,我五弟你也杀了,我八弟和我侄子你也弄来了,你说咋办吧。”
张老三说:“你五弟死了?活该!我还以为没有打中呢。他看见我就开枪,我要不是低了个头,比他死的还早。还有,前几天他来俺西张庄杀人,把小菊花一枪打死了。你说小菊花差点被你们老三打死,身上都是伤,好不容易逃了个活命,找了个人家吧,你们丧尽天良又来追杀,你说他是不是该死?我让你们把人放了,给你们一千个大洋也算行了。可是,你们弟兄几个差一点要了我的命,这是玩儿的啥江湖啊?没出息的东西,我早就对你们说,不要在门口弄事儿,你们就是不听。说吧,你今天怎么个死法?”
老五不怯不颤,照样是一拱手说:“三哥,你听我说完,任你处置。我们牛家起的是刘家的票,实际上与你张家没关系,这不算冒犯您吧?你让我们放人也行,可是,你那天简直就没有把我们弟兄当人看。今天栽你手里了,我说两个办法,第一,换人,三个换两个,就是我们的两个人换刘家的三个。你还打死我们两个,也算不吃亏。第二,我把刘家给我们的大洋都给你,算是对你的补偿。你看行不行?”
张老三把桌子一拍说:“小子,死到临头了还敢给我讲价钱,来人,把他拉到河滩里活埋了!”
话音刚落,上去几个人,拧住老五的胳膊,往外就推。
牛家老五大喊:“张老三,你不仗义,枉称城西老大!张老三,你不仗义.....”
“慢着,他说什么?”张老三止住问道。
老五挣扎着说:“你不仗义,你不配称城西老大,你不配!”
张老三又把他那一口大黄牙呲着问:“你说我咋着才算配称老大?放开他。”
老五转回身说:“你鼎鼎大名,原来也是土匪一个。比我们起票的还不如。我们虽然伤天害理,可是我们见钱放人。你什么都不说,就要杀人,不配!”
张老三说:“那这样吧,我给你开个价,五千大洋一个不能少。双方放人。怎样?”
老五冷笑一声说:“我们要是不答应呢?”
“那只有撕票了。”
“别忘了,我们那里有刘家三口人哪。”
张老三“哈哈”大笑,笑完之后说:“刘家人关我屁事!你们想杀就杀,不用吓唬我,他又不是我的亲戚,我又没有要他一个大洋,我怕什么?不过,最好还是把人放了,这样一来我在王家也好交代了。我要的是现大洋,这玩意儿好用,吃喝嫖赌干啥都离不了的。”又朝老五龇牙一笑。
直到这个时候,牛家老五才算知道了张老三的真正目的,他也冷笑这说:“三哥可真讲义气!”
张老三把手一挥说:“饶他一条狗命,让他回去准备现大洋吧。别忘了,五千,快点送来,见钱放人。你们那里的三个人你们看着办吧。”
说完,张导包用枪指着牛家老五说:“走吧,这里没有酒肉管你。”
牛家老五独自出了观音庙,后边连个跟着的人都没有。他心里暗想,这个张老三真是个阎王爷,玩儿的天大,他还真的把自己当成城西老大了。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死在我的枪口下。
牛家的两个孩子关在哪里呢?其实就在观音庙的后房里,离老五不足十步,就是他们叔侄兄弟不能相见哪。
牛家老五独自回到张老三的家门口,他的那匹马还在那里拴着,那马看见主人向它走来,想挣脱缰绳跑过来,结果挣了几下,没有挣脱,一时性起,站立起来,长啸几声。老五心里又想,这个张老三可真是与众不同,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好像他这里就是一个太平世界,没有任何防备,看来,牛家实在不能和张家相比,牛家可是要比这里紧张多了。他想错了,这是张老三故意安排的,在他的身后,有好几双眼睛盯着他呢。他们要和这个惯匪头目斗,确实还欠点火候。
牛家老五解下马缰绳,翻身上马,顺着来路,打马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