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东的再三盘问下,李林道出了实情。原来早在一年前,李林不止一次的去找过齐瑞,希望齐瑞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帮忙,只要威纺不被破产,李林甚至可以以内供的价格给齐瑞提供棉布,结果却被齐瑞无情的拒绝了,于是李林就跑去找许国强合计下一步该怎么办。
李林是从小在威纺家属院长大的,齐瑞同样也是从小被许国强看着长起来的,不仅如此,齐瑞刚一参加工作,许国强还手把手的指导齐瑞棉纺厂里的各项工作,所以乃至如今齐瑞已经不在威纺了,也依然尊称许国强一声师傅。
许国强早就得到了风声,齐瑞打算收购一家棉纺厂当后备军,这样齐瑞就不用花费更大的代价从外面的纺织厂寻求原料了。齐瑞为什么接二连三的拒绝李林,其意不言而喻,他就是在打威纺的主意。原来在威纺的打工仔,现在发达了,要反向收购他原来的老东家,传出去威纺的面子岂不是丢光了?
李林也深有同感。以前威纺还是国有企业的时候,还没有祥瑞服饰,更不会卖给轻纺集团面子。后来威纺退回民营企业,控股权被市国资委卖给了当时的轻纺集团,威纺这属于被迫当孙子。而现在呢,王东把威纺卖给了祥瑞服饰,那就不是给人家当孙子了,而是当奴才,不是卖厂贼是啥?
可就在这档口,送王东回威纺的司机又打电话来说他把文件包遗落在车上了,王东这才想起来是他着急告诉李林这个喜讯,一时着急忘了拿包,于是让人把包送上来。打开文件包,一份崭新的合同文件出现在二人眼前,就连王东也愣住了,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昨天喝到兴起,齐瑞告诉王东他不能白白帮威纺,要让威纺以一块四毛五的内供价格向祥瑞服饰提供白布胚。
本来李林就在气头上,现在看到这份合同更是火冒三丈,恨不得要亲自找齐瑞单挑。按照去年的棉花收购价格是两块八,算下来一米白布胚的原料成本都要一块四,齐瑞这个狗东西竟然只给威纺留五分钱的利润,连加工费都不够,这不是欺人太甚嘛。
好在王东当时虽然醉意朦胧,但还是在合同后面附加了一条:涨跌随行就市。意思就是,如果按照往年相对低廉的价格可以按照这个价格走,但如果棉花行情大涨,这一块八毛五的价格也得适当调整。但总体给威纺留下的利润,最多只能到供给寻常客户销售利润的百分之十。
在王东的再三劝说下,李林这才忍住没有拎着钢管钳子找齐瑞的念头,但他也需要王东给他一个解释。
王东转身走向酒柜给每人倒了一杯酒,他当然能体谅李林此时的心情。当初他低三下四求爷爷告奶奶的去找齐瑞,齐瑞拒绝了他,现在竟在王东的劝说下收购了威纺集团的控股权,而且还能自主调控内供价,换做任何一个人都难以接受。
可威纺资金链断裂的情况也是事实,只有恢复威纺正常的资金链供应,才能再次发力,争取用这些资金从泥沼里挣脱出来。更何况,祥瑞服饰就算财力再雄厚,昨天一下子支出二十多个亿,也足以元气大伤了。如果齐瑞不念及往日兄弟情谊,奸诈如他能这么糊涂?
“胖子,相信我,如今加入祥瑞服饰只是权宜之计,只要咱们威纺能扭亏为盈,早晚有一天我会带着威纺从祥瑞服饰独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