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白马探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胸口憋闷喘不过气几乎要晕过去。
最悲惨的是他的言灵可以记录这里的一切,以后每当他无意识回忆时都会再次经受这种折磨。视觉、嗅觉、听觉……他全都可以记忆犹新。
他自诩富有教养、同情弱小、拥有贵族的广阔胸怀,对平民具有天然的责任感与义务感,但真实的生理反应却由不得他来决定,恶心就是恶心、喘不过气就是喘不过气。
“嚼这个试试,应该会好受些。”
白马探抬头,发现是一枚口香糖,薄荷味的口香糖。
“我不需要。”他摇头拒绝,不愿意承认自己的不适宜。
原映夜不由分说地塞给他,“别不好意思,没人会笑话你,也没有人觉得你是看不起他们。丢掉你那些该死的贵族教养,不需要为自己的自然反应感到愧疚。”
“你怎么会……”白马探有些惊异,因为他的确觉得抱歉,又觉得这种抱歉太傲慢了,带着高高在上的天然优越感。
一个贵族少爷真实走**民生活,却因所谓的气味而恶心呕吐,他凭什么同情他们又有什么资格说责任感?他总是被这种无解的问题折磨。
“心理负担那么重容易早死啊朋友。”原映夜拍他的肩膀,“觉得恶心就吐,吐着吐着就习惯了。人体的嗅觉具有适应性,这种常识你应该知道。”
的确,人们长期处在一个环境,就会适应这个环境的味道,所以才有“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的说法。
配合口香糖的清凉,白马探觉得好受了许多。
他看着左瞧瞧右看看的原映夜,忍不住问,“你经常来这里吗?”
“没有,我之前住在山里,最常跟山货打交道,对海产品同样不熟悉。”
“可你看起来很自然地融入了这里。”
此时的原映夜正拎起一条长长的带鱼,用手触碰光滑的银灰色外表,脸上带着兴致勃勃的赞叹。
“哦,我现在在用嘴呼吸。基本闻不到异味。”
圆谷朝美家的店铺位于街尾,是一家面积不大的小店。店面整洁干净,玻璃擦得锃亮,就连半遮的门帘都洗得泛白。
“伯父伯母!”青木千夏熟练地打招呼。
从内间走出来一对中年夫妇,大概四十多岁,看起来都是本分老实的普通人。他们手里沾着冰渣,显然刚才是在整理冷冻仓库。
“青木,又来找朝美啊。”圆谷妈妈用围裙擦着手,笑意盈盈地走过来。
看到原映夜与白马探,她脸上多了一丝不自然,“这两位男生是?”
“伯母好。”原映夜露出人畜无害的笑,“我们是圆谷的同班同学,有个小组课题需要跟她讨论,路上遇到青木小姐就一起过来了。”
青木千夏悄悄戳他,“别小姐小姐的,叫我青木。”
“哦哦这样啊,”圆谷妈妈放心了,神情舒展,“朝美还没回来,你们不嫌弃的话就进来等等吧。”
“坐这里!”圆谷爸爸搬出三个凳子,粗声粗气地招呼他们。
“哎呀你小点声。”圆谷妈妈嗔怒,又不好意思地笑笑,“他卖鱼卖惯了,嗓门大,你们别介意啊。”
“没事没事。”原映夜也笑笑,心里觉得略略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