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力肩上忽的给人一拍,吓得跳将起来,转身欲呼,却是见到一张清秀修长的脸,嘴前立了一个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嘴角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李力暗骂一声,手捂胸口缓解方才那惊吓之感,眼神中兀自流露出怨怼之色,轻声道:“小哥,你可别逗我老头子开心,我还想多活两年呐!”
拍了那李力一把的却是个高瘦青年,只见他伸着脑袋往外望去,问道:“李老丈,还跟昨天一样啊?”
李力苦笑一声,微微点头,道:“可不是么,今天都是第三天啦!小哥,你可小心点儿,这么大一群练家子,不知是对付哪个灾星呐。你昨天到的时候,他们那样子,简直是要吃人也似。”
说罢,转身往回走去,边走边道:“我给你弄点吃的,凑合一下,早点上路,可别遭了秧才好。”
正是众人心烦气躁之际,忽的由远而近飘来一阵铃音,伴随着少女轻快的声线,似乎是谪凡的仙女特意舒缓众人的焦心。众大汉只觉心中一阵愉悦,烦怒的心火也似乎被熄灭。
随着那仙乐的靠近,终于停在了驿站门口,竟是一男一女一对青年。
那男子二十余岁年纪,青色长衫,手牵瘦马,腰悬折扇,萧萧而立,直如一阵清风拂面,竟是说不出的潇洒标致。
那女子仅有十四五岁模样,挽着男子前臂,五官娇好,长发搭肩,一身鹅卵淡黄色轻衫极显雅致。
体态娇小而又不失轮廓,更是巧笑倩兮,右侧面颊隐隐现出一弯酒窝,直如画龙点睛之笔,平添姿彩。
众汉子聆闻歌声,本已暗自揣测,待得见到这对男女,饶是他们平日里粗里粗气,也不禁侧目注视,心中暗赞:“好一对璧人!”
那公子面对一众江湖豪杰,倒也不见得是非惊讶,屈身拱手道:“各位英雄万安,小生与舍妹游玩至此,口粮告罄,故来求购一些,不知各位在此聚会,多有叨扰,万望海涵。”
众汉子听得这话心中无不暗笑,心想这哪能是什么兄妹,多半是风流书生拐跑了大家闺秀,私奔至此。
他们平日也自命正道豪杰,倒也绝少草菅人命,不过遇上这等事,即便不讨点买路钱,也得出言调笑几句。但此时众人情绪实在称不上好,倒也懒得与二人聒噪。
那宋教习自闻得那铃音便紧紧盯着前门,一直到那年轻公子开口说话,心中一直犯着疑惑。
却又似乎抓不着头绪,也不起身,便径直说道:“这位公子,我等并非无故在此聚集,实有要事相商。还请行事从速。”
那公子又是一揖,套好马绳,与那女孩儿一齐入了驿站。行不数步,远处似乎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竟是隐隐泛着杀伐之气,令人极其气闷。
宋教习眼中忽的精光一闪,“噌”的立起身来,口中吐出两个字:“来了!”
他身后五人,连同方才那齐教习在内,一起站了过来,清一色的黑衣劲装,想来都是那雪鹰会的教习了。
李力一直在内堂向外张望,方才见到那对“兄妹”郎才女貌,极愿亲近。此刻异变陡生,看外面这阵势,醒起近来大名鼎鼎的雪鹰会竟然派出六位教习来围堵,真不知是何方神圣。
忽听得“吒”的一声暴喝,一骑黄马伴随着一阵沙尘晃过,扑倒在地,口中吐出白沫,哀哀嘶鸣,竟是再也立不起身。
缓缓散去的烟尘中竟浮现出一个身影,在场诸人似是全都感觉到了一种威慑力,齐齐举目看去,只见到一个男子负手站立在门口。
他年龄不过二十出头,身材高大,一身合体的黑衣遮不住一种随时欲爆发的力量,背上负着一根九尺长棍,通体灰白,似是生铁所铸。
一张微黑的面上飞出两条放恣的浓眉,利刃般的双目略带诧异地望着众人。
随即开口喝道:“他奶奶的,老子上蹿下跳了五天五夜,都能被堵上,你们都他娘的是属狗的吗?!”
李力一愣,才醒起自身处境,正自不知所措,忽的眼前灰光一闪,竟是那黑衣男子背后长棍瞬间暴长数尺,递至宋教习胸前。
李力不及反应,只得大叫一声“小心”。
宋教习此时亦觉劲风扑面,心知不妙,欲要闪躲,已然不及。只好奋起毕生功力,凝气胸前,想要硬接下一击。
恍惚间却似乎看见黑衣男子嘴角略带嘲讽的笑意,下一刻便觉一股潮水般的大力涌至,护体真气触之即溃,再也把持不住,整个人飞出数丈,不省人事了。
齐教习本是距二人最近,那黑衣男子突袭而来之时已有感应,无奈反应不及,眼睁睁看着宋教习飞将出去,极怒之下一掌直冲而去,口中大喝:“兀那奸贼,忒也阴毒,看掌!”
此掌凝聚他数十年内力,非同小可,在场众人站的近的纷纷为劲风逼得纷纷退让。
李力在一旁看的真切,待见齐教习冲出,心知要遭,却已然不及提醒。果见那黑衣男子面露不屑,铁棍横扫。
正击中先前那位铁叉会好汉的铁叉上。那汉子只觉虎口一痛,铁叉脱手而出,竟是直直往齐教习手心撞去。
这下变招极快,若是被击实了,齐教习非要被捅出个透明窟窿,总算是他数十年生死打拼,端的是经验丰富,间不容发中身子往左一沉。
头部略微左转,另铁叉从他右侧飞过,更是手上加劲往那黑衣男子小腹击去。
谁知刚将双眼摆正的瞬间,忽见一个茶杯大小的黑影,接着“砰”的一声,再没了意识。
在场众人无不心惊胆战,原来那黑衣男子趁着齐教习躲避飞叉,略微侧头的瞬间,铁棍一摆,直指齐教习眉心,可怜齐教习尚不知情。
反而加劲冲来,总算是他千钧一发时稍稍低下尊头,直接将额头撞在那铁棍顶端,直如以头抢墙,哪能不晕。
黑衣男子一招败退齐教习更是逸兴遄飞,铁棍朝地面一立,震起无数石屑,哈哈大笑道:“老狗从来不嫌多,下一条来在何方!”
这下在场好汉虽是个个怒气勃发,却再也没人敢上场掠阵。
众人之中当属宋教习年纪最长,武功也高,却因一个分神,瞬息之间被击倒,而地位仅次于宋教习的齐教习更是连对方衣角都未碰到,便不省人事了。
雪鹰会的另外四位教习都少有主见,见此情景,心中已有了怯意。
雪鹰会此次行动本是意外,会中顶尖杀手又因另一个重要任务,大都远赴中原腹地。
众好汉跟着雪鹰会教习,本以为是场便宜架,不打白不打,谁知不到一合便失了主心骨,这下群龙无首,又见那黑衣男子武功居然如此之高。
心下都是惴惴,想来就算一拥而上也未必伤的到他,何必枉送了性命,竟是都急欲开溜,却又不知能否逃脱那黑衣男子魔爪。
唯有那铁叉会好汉,初时为齐教习威胁,心中一直愤愤,直到这黑衣男子击出他铁叉。
一招便败了齐教习,倒是惹得他心中暗暗得意,心中暗道:“要你嚣张,也让你尝尝老子铁叉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