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一行人又查看了城中粮仓,武库等地。
熊汝霖见城中诸事井井有条,众人分工明确,不禁心中大定。
“拱辰啊,你做得很好,城中诸事,由你全权统筹,本官就不操心了。”
“抚台谬赞了,都赖诸位同僚齐心协力。”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本官在江阴所见,俱会如实上奏朝廷!”
“多谢抚台!”
回到衙门,熊汝霖迅速提笔,写下了奏章,唤来了阎应元。
“皕亨,寻快船心腹,将此奏章送往杭州朝廷。”
“末将领命!”
阎应元揣着奏章,转身立刻去办。
......
午时,熊汝霖邀陈明遇等人共进午饭。
众人边吃边聊,见巡抚大人亲近,几人也不再拘束,说起了心中担忧。
江阴城如此守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纵然城中物资储备丰富,可总有用尽的一天。
“本官与朝廷失联许久,也不知杭州情况如何,这几日,派人出去打听打听,看看有什么消息再说。”熊汝霖说道。
“饭后下官便去安排人。”陈明遇应下。
不多时,阎应元走了进来,向熊汝霖复命,他在黄田港寻了一只快船,安排了十几名亲信,持着熊汝霖的令箭与奏章前往杭州。
熊汝霖邀他坐下用饭,但阎应元拒绝了,说自己还要去安葬之前牺牲的士卒,分发抚恤。
听到这话,熊汝霖一顿,缓缓放下了碗筷。
陈明遇与冯厚敦见状,也停杯投箸。
“本官来时没带多少银子,只有一万两,拨你五千,虽然少,但也是朝廷的一点心意!”
“那就多谢大人了!”
“等日后江山恢复,朝廷一定厚恤这些忠勇将士,眼下时局困难,只能暂时委屈他们了。”
阎应元默默点点头,没有吭声。
熊汝霖想了想,决定亲自与阎应元一起处理此事。
几人刚刚出了县署的大门。
就见一名夜不收催马而来。
“报!清兵刘良佐部五万,进驻常州,清军斥候已活动在城外五里处。”
众人顿时大吃一惊。
“清军西来,定然是南京发兵!”阎应元迅速反应过来。
“看来是要与博洛会攻江阴啊......”熊汝霖不禁叹道。
这下,更是雪上加霜。
“咱小小县城,竟然能让鞑子兴师动众,哈哈哈。”陈明遇苦笑道。
“也不知程璧求援如何了......”冯厚敦揪心道。
熊汝霖不再耽搁,随着阎应元处理抚恤之事。
陈明遇与冯厚敦则是去给驻扎在敔山的大军分拨物资。
“皕亨,形势有变,你如何打算?”熊汝霖在路上问道。
“无妨,任他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阎应元沉声道。
“皕亨,敔山那边就由你来统军!”
阎应元一愣,自己只是个小小典史,怎能统帅大军?
想了想便要推辞,但熊汝霖却不给他机会。
“本官已经在奏章中保举你为苏州总兵,相信朝廷不会有什么意见,战事紧急,虽然朝廷任命还没下来,但是你可先持本官令箭权署总兵事。”
阎应元张口无言,稍一犹豫,便郑重地朝着熊汝霖行了一礼,答应下来。
此时,又一匹快马飞至,来人正是冯厚敦佐吏,江阴诸生章经世,负责协助冯厚敦管理粮饷。
“何事?”阎应元抢先问道。
“各村稻熟,在城中避乱的村民想要回去收稻!此刻正聚在朝宗门吵嚷,冯训导劝不住他们,请典史速往南门。”章经世下马行礼道。
阎应元叹口气,自己还真是忽略了此事。
对百姓来说,天大地大,粮食最大。
熊汝霖见状,拦住了准备前往南门的阎应元,说道:“皕亨,你我分头行动,本官去处理民事,你去处理兵事。”
阎应元拱手称是,如此一来,自己也能轻松一些,他一个人还真有些忙不过来了。
江阴城南门,朝宗门。
上千百姓聚在此处,吵嚷着要出城回村。
冯厚敦满头大汗地在劝说这些村民,但他喉咙都要喊破了,可这些村民就是听不进去。
虽然说暂时打退了清军,可是外面依旧不安全,时不时就会有清军游骑抵进。
现在出城割稻,是有风险的。
双方在此僵持半天,若不是冯厚敦在江阴素有声望,恐怕早已爆发冲突。
几个领头的乡老见吵了半天无济于事,便纷纷安抚村民。
“大家先静一静,老朽来和冯训导谈!”说话的是绮山镇的耆老。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冯厚敦擦了擦汗,只觉得喉咙像是火烧一般。
“冯训导,咱总不能把粮食糟践在地里吧,这年头,人命都没有粮食金贵!”耆老苍髯皓首,眉须长垂,对着冯厚敦叹息道。
“您老说得对,可是鞑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若是叫鞑子捉了去,命都没了还要粮食做什么?”
鞑子的招数冯厚敦听说过,每逢攻城,他们便会把捉来的百姓驱赶在前,以为肉盾。
守城明军见都是乡里乡亲不忍射击,最终导致鞑子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抵达城下。
此种招式鞑子屡试不爽。
冯厚敦深知其中利害,所以他坚决不能随便让这些镇民出城。
他们要是被鞑子抓走,那早晚会出现在江阴城下,动摇军心!
就在那耆老正要与冯厚敦好好理论一番之时,远处传来鸣锣声。
“巡抚大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