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哭丧着脸解释:“末将也是迫于无奈啊,敢教将军知晓,使府从今春二月开始,就开始克扣、削减了我等的粮饷,若是我等再不操持稼穑之事,父母妻儿都要饿死啊。”
“荒谬!”
张羽飞勃然变色:“使府何曾克扣过尔等的粮饷,那都是朝廷的决定……再敢信口雌黄,非议朝廷,污蔑使府清名,休怪某鞭挞于你!”
“末将句句属实!”张明连连叫屈。
但迎来的却是张羽飞愈加阴沉的脸,以及高高扬起的马鞭。
“休要再提此事,你若有异议,便去找孔司马好了,我今日来此,是有要事在身,可不是来听你哭穷的。”
冷冷的瞥了张明一眼,张羽飞手指郭映,郑重说道:“这位是圣人钦命的游奕使,郭映,往后连云堡大小事宜便由郭十将全权处置,你等需竭诚配合。
若是胆敢阳奉阴违,敷衍塞责,纵然本将饶得你们,节帅也饶不得你们。”
像是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张明闻言心里登时一惊,倒吸一口凉气。
他娘的,泾原什么时候出了背景这么扎实的人物了,不但官儿是皇帝亲自封的,还能把关系走到素来铁面无私的段帅跟前,就连上任也是招召将张羽飞陪同。
这待遇,哪里是寻常的勋贵、将门子弟能享受到的,皇亲国戚到了地方藩镇也就这样吧。
当下,他便收起了心中的轻视之意,恭恭敬敬的亮明态度:“郭十将既是圣人钦命,我等又怎敢推诿怠慢。
自今以后,末将必唯郭十将马首是瞻,请张十将放心。”
“希望你能做到知行合一。”张羽飞深深看了他一眼,旋即调转马头,冲郭映拱拱手:“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就送郭十将你到此处了,使府里还有一大堆琐碎事儿等着我办呢。
往后要是有事,你派个人知会一声就是,我自会禀报给大帅。”
“多谢将军美意,某感激不尽。”郭映拱手道谢,旋即转头吩咐荔非珣:“替我送送张十将,切记,不可失了礼数。”
荔非珣跟在郭映身边时日已久,自然明白他口中的礼数是什么,当下抱拳躬身道:“郎君放心。”
待到荔非珣跟着张羽飞离开,郭映才顾得上下马和张明攀谈。
“张副将,咱们连云堡如今有多少兵丁啊?
方才本将在路上问起张十将,他只管一味搪塞我说名册不在使府中,他不知内情……你是军堡的守捉,想来该清楚吧?”
连云堡作为郭映眼下的立身之地,他当然有必要弄清楚具体的军事情况。
“这……”张明犹豫好一阵子,最后还是如实答道:“连云堡按制是上镇,有五百人的定额,不过这十余年间使府那边从来没给咱补过兵马,眼下可战之兵,不足三百。”
“不足三百?那就是刚过两百的样子……”
“差不多吧,不过咱们这里紧靠吐蕃,民风不比内地,堡里的健妇、儿郎也都能持戟操矛,弯弓射箭,即使遇上吐蕃犯边,也能有几分自保之力。”
闻言,郭映忍不住又叹口气,他在来的路上已经对连云堡的情况有所预料,但没想到还是乐观了。
这哪是什么抵御吐蕃大军的桥头堡,分明就是一个加强版的百户所。
好在冯河清分给他的那三百游骑尚可一用,算是让他有点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