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邛不过是一州城,尚且难以攻克,成都乃天府重镇,大唐之南京,岂是随意可取?
于是一众大军将纷纷建议退兵,以图从长计议。
“大王,临邛城高大坚固,其州刺史元察知州十二年,既得人心,且防守严密,恐怕一时难以攻克啊!”
大军将段附克率先谏道。
段附克出身西洱河“白蛮”土著大姓段氏,也就是后来金庸笔下的大理段氏。
二十多年前他曾领军大破唐军,又在攻取大唐州郡、征伐诸爨的战争中立下赫赫功勋,深受南诏国人尊崇。
他一开口,便立刻有大军将跟着附和:“末将赞同段将军的看法,吾等久居云南,不识剑南之山川,此番仓促进军,已然是犯了兵家大忌,若是再等唐军援军赶到,恐怕……”
“唐军连破大蕃两路兵马,兵锋正盛,又是乘势进军,我大蒙(南诏国号)将士连日攻城,早已是疲敝之躯,如何抵挡?大王三思啊!”
“大王,撤军吧,邛州城寨,凡能攻取之处,儿郎们全都攻破了,可是要供十万大军与唐军相持,亦是捉襟见肘啊!”
南诏有常备军三万,由十二个大军将统领,此刻见他们一个个的都劝自己撤兵,异牟寻心里愈发烦躁起来。
诸将所说的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只是,这个时候要他撤兵,等于是让他颜面丢尽,兴师十万,折损万人,却连一个临邛都攻不下,他还哪里有颜面见祖宗,见臣民。
异牟寻不比行事老道、能屈能伸的阁罗凤,他才二十五岁,刚登基不久,心有雄心壮志,自视甚高,自然不肯一矢不发就灰溜溜的撤走。
况且,此番是他主动联络吐蕃攻唐的,若是他就这么撤了,对于盟友吐蕃来说又该如何交代?
如今大蒙已经恶了大唐,若是再恶了吐蕃,那真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念及此,异牟寻咬了咬牙,将撤兵的念头驱散到了脑后,厉声喝道:“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在谈论撤兵,仿佛这唐军,对于我们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二十年前,唐朝先后两次发大军伐我国家,尽数为我大蒙将士全歼,而后,先王发天兵取唐州郡,大军一路北上势如破竹,连战连捷,真可谓占尽天时,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眼前。
短短二十年过去,我们大蒙的将士就连与唐军对阵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他越说语气越激烈,到最后几乎是咆哮出声。
原本劝谏的几员大军将顿时哑然,面面相觑,显然,没有人能料到异牟寻的态度会如此坚决。
“无论怎么讲,会战兵力是十万对三四万,优势在我。”
异牟寻环视一圈,缓和下语气,接着说道:“况且,元(南诏王自称,类似朕)也没有打算要摆堂堂正正之阵,与唐军血战一场。”
众人闻言,露出惊讶之色。
“听大王的意思,是要智取唐军?”段附克疑惑的问道。
“不错!”异牟寻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寒芒,道:“我欲效先王破鲜于仲通、李宓之策,诱敌深入,然后将其全歼。”
“大王高见!”众将纷纷称善。
诱敌深入,分割包围,这是南诏对上大唐用得最多的一招,但往往都是屡试不爽,每一次使用,必有斩获。
如果异牟寻的计划真的奏效,那么唐军就算是不被全歼,亦是会元气大伤,到那时,即便是唐皇再派兵驰援蜀地,也是为时已晚。
“只是大王,我们要将唐军引到何处?”
异牟寻胸有成竹的笑了笑。
“大渡河南有一山谷,可藏十万兵,寡人要让唐军三万卒,尽数葬于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