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因为你的眼睛就过度依赖你的耳朵,它也会骗你。”
“当它骗你的时候,就是你死的时候。”
这些话的确说过,不止一次。
罗文坦然道:“那你也叫我不要相信任何人,你说过对吗?”
“我说过。”
“那母亲呢?”
“除她以外。”伊莱回道。
“为什么?”罗文继续追问。
“因为她是你母亲。”
罗文笑了,这就是他想要的回答。
他在黑暗里笑着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我相信母亲就像相信我的耳朵一样。”
“我也相信你,父亲,就像相信我的眼睛一样。”
“嗯。”伊莱平静出声。
“你的眼睛没用。”他说道。
罗文同样平静道:“但它是我的眼睛。”
黑暗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伊莱伸出手将罗文揽在臂弯下。
“明天巴顿会来接你,带你去冰河。”
“这是你二伯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他给你找了个土法子,也许能帮你完成蜕变。”
“你想去吗?”
罗文想了想,问道:“二伯有多大把握?”
在一瞬间,他能感觉到父亲的臂弯紧张了些许。
“没有把握。”他在黑暗里幽幽道,那声音回荡在屋子里,游荡在黑暗之中。
过了一会,他接着道:“但我希望你完成蜕变。”
“可能这就是我的自私,我希望你尽早蜕变,又不希望你蜕变的太早。”
“但我没有时间了,我不像你的母亲能通过衰老判断自己还能活多久,我随时可能死去。”
“在那之前,在我死之前,至少你要能学会照顾自己。”
“这样我才能安心去赴死。”
伊莱安然谈论着死亡,这让罗文又想起了地下室里那把样式古怪的锋利短刀,他突然明白伊莱在等待的时机究竟是什么时候了,就是他自己蜕变的时候。
一者生,一者死,达成种族的永续,这种古老的传统仍然在被遵守着,作为锁链,也作为刀鞘,封印了一个男人二十多年。
罗文的心里立刻涌现出一种冲动,一种平静的冲动。
“我明天想去。”他在黑暗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