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
西南一隅,十万大山中,乳白色的雾气缭绕不息,周遭一片寂静,却不知何时,一首不合时宜的歌谣悠悠传来。
雾气在日光的照耀下翻来滚去,宛若活物一般,透露着丝丝诡异气息,歌谣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一个书生打扮的二八少年,忽地从重重雾气中钻将出来,他剑眉星目、朱红齿白,任谁见着了,都得夸上一句,这少年端得一副好皮囊!
山雾浓郁得不像话,将书生的下半截身子淹没,只是依稀可见,他骑着一头驴,在蜿蜒山路上徐徐前进。
“咕噜!痛快!”书生徐问自腰间掏出个酒葫芦,咕噜咕噜喝了一气酒水,大呼痛快。
他眯着略有些朦胧的醉眼,打量了四周一番,自语道:“涂山,应该就是这儿了罢?”
徐问揉了揉微微鼓起的肚子,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眯着眼睛喃喃:“也不知道有没有走对路,可惜,没个人影,问路都难呐。”
正感慨着,驴儿踢嗒踢嗒地往前挪着步子,忽然,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猛地映入眼帘。
“咦?”徐问轻咦一声,有些诧异。
今日雾气如此浓重,这山路上,除了自个儿还有别人?
他刚想张嘴问话,不料对面,那白雾中,模模糊糊的人影一阵晃动。
一个尖嘴龇牙,脸上长满黄毛的脑袋探了出来,声音嘶哑地问:“书生,你看我是人,还是妖啊?”
忽地一阵狂风袭来,层层山雾蓦然褪去,原来,眼前竟是一个三尺多高,人立而起的黄鼠狼,它站在徐问跟前,两只前爪搭在一块,仿佛人一般作揖,正龇牙咧嘴地发问。
徐问一怔,未曾想过还有这么一出,却是愣住了。
“书生,你看我是人,还是妖啊?”那黄鼠狼急了,再次问道,龇牙咧嘴得更加厉害。
徐问并不在意,修道一年余,他自然晓得,黄鼠狼这一类生灵,一旦觉醒智慧,成为妖精,便会寻一个有缘人讨口封。
他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笑容,不紧不慢地开口:“我看你,不像人,也不像妖,像一只黄鼠狼!”
黄鼠狼一愣,瞬间毛发倒竖龇牙咧嘴,一股不弱的妖气从体内逬将出来,它露出狰狞的面目,冲徐问一跃而起,嘴里吆喝着:“你胡说!我要杀了你!”
这黄鼠狼被徐问一语道破自家身法,化形不成,竟是恼羞成怒了!
徐问依旧淡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驴子上。
眼瞧着黄鼠狼那锋芒毕露的爪子即将划破徐问面门,他才慢悠悠地动了起来。
他右手探入怀内,待到再探出时,修长的两指间,已经夹着一张淡黄色的毛边符纸。
“符箓!”黄鼠狼一双眼睛瞪得铜铃大小,想要扭头就跑,但它身在半空中,哪里来得及。
徐问双指一夹,符箓无声自燃,化作一团惨白色的火焰。
惨白火焰中,一根仿佛白骨铸就的绳索,猛然间跃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黄鼠狼紧紧捆住。
“白骨捆妖索!你是白骨观的道人?!”黄鼠狼大惊失色,狼狈不堪地跌落,摔了个狗啃泥。
“然也!”徐问咧嘴一笑,露出一副洁白得有些瘆人的牙齿。
忽地又是一阵怪风吹来,周遭白雾四散而去,徐问座下,一头彻底由白骨做成的驴子骤然出现,两朵绿油油的鬼火在惨白眼眶中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