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时日，大山变得愈发热闹了。

对于生活在大山中的生灵来说，生活从未宁静，从来都充斥着厮杀与战斗，如今不过是多出了一些特殊点的猎物罢了。

“救、救我……”

有人掉队，捂着脖子发出最后的声音，皮肤在眨眼间变成了紫黑色，在这短短几个呼吸间便气绝身亡。

旁边小树上几乎融入枝叶的翠绿小蛇蜿蜒游动，转眼间便没了踪迹。

河水翻滚，隐藏于水中的庞然巨鳄一口咬住了渡河者的身躯，惨烈的哀嚎声响彻密林，河水瞬间被染成红色。

幽深的森林深处，银白电光一闪而逝，如同死神收割着生命……

这是一场盛宴，群山中猎手的狂欢。

觊觎机缘而来的修行者终于认清了现实，鲜血和死亡唤醒了他们的理智，他们开始畏惧，逃离，只留下了一具具同行者的尸体。

很多时候，人多并不会起到多少作用，乌合之众终归是乌合之众。

群山深处，古潭依旧静谧。

似乎不论外界发生什么，都不会对这里造成丝毫影响，可今日寂静却被打破了。

树影婆娑，落叶飘零。

水潭翻滚巨浪，老者踏浪而来。

钢铁般的自树冠深处传来，蜿蜒似龙的皎白身影隐现，两点赤色的烛火随之燃起，注视着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老者跨过水潭，来到古木下方。

他仰头，看着树冠中的存在。

三十年前，雷雨笼罩群山，死里逃生的村民在李家村中修建了山神庙，可除此之外不论是万妖门还是其他势力，均未察觉异样。

这只蛇妖真的是三十年前才踏入崛起之路的么？

白亦珺注视着老者，从他的身上它感受到了和先前那名人类相似的气息，却更加强大，内敛，如沉寂的火山，爆发的那一刻力量足以撼动天地。

时间似乎陷入了凝滞。

很快，老人有了动作。

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流露出微笑，满是褶皱的面孔像是一朵绽放的花朵，仿佛来势汹汹只是一场虚幻，其实是来此见一个多年未年的老友，相见之后满是久别重逢的喜悦亲切。

“我在李家村看到那座山神庙，如今亲眼所见，要比雕像更加震撼。”老者发自内心赞叹。

如果老者直接动手，或者逃离，白亦珺自会让他知晓何为群山的王，可如今对方却笑脸相迎，反倒是有些出乎了它的预料。

“你为那名人类而来？”时隔百年，大蛇第一次开口。

声音并没有想象中的充斥威严，反倒带着几分刚刚睡醒的懒散。

老者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中听出这些的。

“修行一途本就由骨与血铸成，技不如人，由您亲手埋葬于群山之中，未免不是一种幸运。”他郑重说道。

四周回荡着笑声，最后缓缓止息，大蛇垂首，烛火般的双目注视着他：“这是你的看法，还是他们的看法？”

老者沉默了，沉默在很多时候就代表着回答。

白亦珺并无意外。

人类总是盲目自大，能清醒认知自身渺小的终归是少数，只有当他们亲眼见到鲜血，不，或许当死亡降临有些人也不会认识到错误。

有趣。

“你叫什么名字？”

“崔长寿。”

白亦珺打量着他，果然人如其名。

“因为那日浮现的古城？”它问。

“是的，那是从未出现过的古迹，或许预兆着什么。”

“详细说说。”大蛇懒懒开口。

老者看向大蛇的目光中带着疑惑，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位强大存在好像对此一无所知，可他不敢多问，只能将知晓的信息全部告知。

等待许久，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打扰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