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万历把话说完,张鲸便明白了万历的意思。
“奴婢代皇爷去一趟!”
等万历说完话,张鲸躬身回道。
万历笑着摇摇头,“朕知道你有这个忠心,可刚刚把那个孙海弄走,你又刚刚来,福建距此路途遥远,出去一趟恐数月之久,你觉得,你能出去吗?”
张鲸一点即通,他毫不思索,就想到了办法:“皇爷,奴婢知道了!”
万历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才是好奴才,比孙海那家伙强多了。
......
深夜,内府供应库的一个房间中,张鲸坐在首位上,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一个太监,说道:“陈兄,富贵险中求,你可想好了?!”
坐在张鲸面前的这个太监叫做陈增,是张鲸的好友,与张鲸同年进宫,一起拜入张宏座下,后来又同时进入内府供应库做事,关系莫逆。
“呼!”
陈增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不过是福建而已,又有何难?张兄能拉我一把,那是我的荣幸,要是我不抓住这个机会,只能当一辈子的小太监!”
“你可要想好,这事切莫节外生枝,你出宫之后,万不可说自己出身宫中,还有,此事非公干,宫中没有一分银子的盘缠。
记住,哪怕是死,也不能说你出身宫中。此事成了,我在皇爷面前保举你,以后你我共同当值乾清宫,共享荣华富贵!”张鲸一把握住陈增的手,语重心长,情真意切。
陈增重重的点头,“所谓富贵险中求,哪里有平白无故的好事。陈兄与我一日入宫,今日已当值乾清宫,当年说好共进退,我可不能落下太多。这几年我也赞了些银钱,足够路上花销,我做事,你就放心吧!”
“好,苟富贵,勿相忘!”张鲸说道。
“苟富贵,勿相忘!”陈增沉声道。
张鲸从怀中摸出一个沉甸甸的小口袋,放在了桌子上。
“这里面是我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银钱,有赏赐的金豆子,也有金叶子,算成银子差不多有五十两,今日就交给陈兄了!”张鲸把这口袋钱塞进了陈增的手中。
陈增紧握着口袋,声如洪钟:“好兄弟!”
......
随着殷正茂升任兵部左侍郎,张居正也把心心念念的军权收入麾下。
朝廷六部已下四部,时机已经到了。
万历元年二月二十八日,今日讲读暂停一天,万历难得轻松一天。
可还没开始轻松,一封由张居正起草的圣旨,送到了万历手中。
隆庆六年,万历登基之时,赐予了张居正“代帝拟旨”权,如今,这项权力开始显现。
坐在暖阁书房中的万历看着手中的圣旨,呼吸渐渐急促。
圣旨上的内容只有一条,那就是实施考成法。
万历明白,考成法的实施,意味着“万历新政”的开始,意味着轰轰烈烈持续十年之久的变法即将登上历史舞台。
圣旨上并无大印,只有盖上皇帝大印,圣旨才能正式生效。
一时间万历有些恍惚,历史的洪流还是驶来了。
万历又有些庆幸,庆幸自己能够见证历史,也庆幸自己能够插手进去,让变法更为彻底,更为成功。
详细的看完了圣旨上的内容,命张鲸把圣旨送到了司礼监,加盖皇帝大印。
冯保捧着张鲸送来的圣旨,看了好久,也思考了好久。
太阳开始西斜,心乱如麻的冯保还是取出了层层保护的皇帝大印。
这个象征帝国权威的大印被冯保双手捧着,盖在了圣旨上。
考成法登上了历史的舞台,变法开始了。
内阁之中,张居正站在厅堂门口,看着夕阳之中的皇宫。
“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张居正低声念着当年王安石提出的“三不足”,目光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乾清宫大殿外面的丹陛之下,万历仰望着洒在金顶上的夕阳。
他的身影被拉的好长好长。
这一刻,与历史对弈的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