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添上一股明亮,陈由三人便已吃过了各自携带的果干等食物,算是早饭。
篝火的余烬上飘着渺渺灰烟,给悬着的铁壶熏上黑色的纹理。
铁壶里盛着烧开的热水,也幸亏这颗果实里的生物异变并非辐射引起,否则野外怎么也找不到干净的水源。
昨日虽赶了一天的路,但歇息了一晚的三人此刻都没显露出什么疲态,因为循着来时的老路,加上刻意回避了之前就探索出的棘手存在,并未遇上麻烦,现在他们所处的地点已经离庇护所很近了。
各自补充满了水袋,草草打理了一番痕迹,三人便接着上路。
……
一处被拦腰切断似的塌楼,只余下底层的房间还算完整,木制的房门尽管虚掩着,却能从门缝里瞧见,倏忽掠过去一个人影。
一名留着长发的男子,安然自若地靠在破烂的皮沙发上,他全身佩戴着护具,对于一般的拾荒者可谓豪奢:
前胸和腹部各挂着一块殆尸出产的骨板,后背的对应位置亦是同样的,这些骨板被一匝匝钢丝固定住,却又留下了活动的空隙,不怎么影响行动。
他的头上戴着用殆尸头骨制成的头盔,透过头骨的眼眶,能看见下面一对透着散漫的瞳孔。
背上的一把土枪,单是枪管便有成人手臂长短,却不知是用哪来的铁管截出来的。
他背后正走来一个稍年轻的男人,但相比来说却是显得寒酸,只用轮胎的破片搭起护肩和护胸,腰上别着一把破铁片的短刀。
来人在沙发旁屈膝蹲下,隔着窗沿扫了一下室外的情况,这才回首对着长发男子开口:“祥哥,咱们都等了这么久了,会有人来吗?”
原本正无聊地把玩自家手指的祥哥,立刻一巴掌呼在了他脑袋上。
随即,这位祥哥甩了甩自己的长发,摆出过来人的样子,语重心长道:“阿昆啊,我早告诉过你,做大事,一定要有耐心,没有耐心,任何事都成不了。”
阿昆摸了摸自己挨打的脑袋,却是又发出了疑问:“可是,咱们在庇护所这么近的地方干活,会不会……”
祥哥斜着眼觑他:“瞧你那鹌鹑样,怕个怂球!你真当庇护所里的人没事干?还管到外面来?”
“更何况,离庇护所近才更好干活。”
“你想想,等那些拾荒者在外面拼了个半死,个个带伤回来,看着快到庇护所了,是不是心里就放松警惕了,这时候咱们再突然出手,那叫什么?那就叫攻其不备,和以逸待劳。”
讲到最后,他扯了两个自己恰好知道的成语词汇,用手拍击着身下的破沙发,一字一顿。
紧接着,他又晃了晃脑袋,把自己的长发撇开,准备迎接阿昆敬仰的目光。
可此时却从房顶的水泥板上传来有频率的敲击声。
这栋房子的二楼虽只留下残垣断壁,没有天花板挡不住风雨,不如底下的房间舒服,但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
祥哥团队的另一个成员,此时正趴在二楼的水泥板上,身上披着与泥尘无二的土黄色伪装布,将他盖得严严实实,正是他在敲击着地板,发出暗号。
祥哥立刻起身端坐,眯起眼,侧耳听了片刻,明白了敲击声所代表的信息。
他又是一把呼在阿昆的脑袋上,同时取下背上的土枪:“快,给外面地上的发信号,来猎物了。”
阿昆抿起嘴,但又留了一道小缝,随即嘴巴里发出了长短错落的蛐蛐叫,端的是一个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