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千宰的话，解决了阿染最后的困惑，他对于其他方面的问题，也都迎刃而解了。

日向家族难道不知道自己制度的问题吗？宗家都已经欺负到分家头上了，难道对方半点怨言也没有吗？日久生怨，怨必成怒，连千手柱间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这种制度不是长久之计，身处其中的日向家难道一点察觉都没有吗？

不，他们当然知道，当然比谁都清楚。

他们眼睛又不瞎。

当那些宗家的人，看见自己的亲兄弟姐妹，额头上被打上了奴隶印记的时候，他们自然会质疑这种制度的合理性。

只不过，后来时间改变了一切。

要么是宗家所提供的优渥生活，彻底将他们的决心淹没了；要么他们尝试过反抗，但却都和日向善一样，无法动摇这种制度分毫。

因为，家族中总会有和日向千宰类似的清醒者。

他们知道，“笼中鸟”不仅是约束了分家的人，其更是在约束“白眼猎人”。他们早已认清了现实，自己是无法改变这个时代的，忍者这个职业只要存在，那么宗分家制度就无法消灭。

日子算下来，宗分家制度和“笼中鸟”已经运行了接近百年，日向家族承平日久，渐渐从当时“白眼猎人”们眼中活动的钱袋子，变成了如今忍界赫赫有名的家族。

无外患，必有内忧，人都是这样的。

出生在这个新时代的日向族人，早就把“笼中鸟”视为了家族里最大的矛盾。

真是可笑呀！

……

树乱中，落叶在雾气中如仙人踏地，缓缓落下。

阿染看向日向千宰，此刻，他也明白了面前这位老人的无奈。虽然，这个问题是他引爆的，但很明显，即便没有他添的这把火，日向家早晚也会烧起来。

至于，如何解决当下日向家族的问题，其实阿染在添火之前，就已经想好了。

他道：

“日向家所面对的问题，其实并不难以解决，这里面的关键只有一个，只要削弱当前的分家，就可以了。”

日向千宰感觉阿染在说屁话，他所苦恼的本来就是，以自己的力量，很难去影响千手和宇智波两大家族对分家的态度。

不过，他还是耐下了性子：“这也是我来这里的目的！”

“不，你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

阿染摇头否定，日向千宰之前的做法他知道，之前日向宗家闹出那么大的事情，他也听宇智波斑给他说了。他虽然承认了宗分家制度当下的必要性，但并没有说这制度是正确的。

这个世道上的事情，大多都是如此，既不灰也不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色。

随后，他提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

“宗分家制度，对于分家是不公的，宜疏不宜堵，分家心中的怨气早晚有一天是要发泄出来的，所以你不能拿他们开刀，也不能拿他们动手。你要在一切的始作俑者千手柱间的身上下功夫，只需要让他们不再支持分家，那么后续的事情都好解决。”

这点，日向千宰也尝试过了，他继续道：“我问过水户了，柱间的意志根本难以动摇……”

话听到这里，阿染几乎是笑出了声，他笑道：

“谁要你去说服他了？老头子，你难道还没意识到吗？言语在任何时候都是苍白的，就像是你今天的话说给我了，我会信，但你要说给分家那帮人，他们只会给你两巴掌。目前，唯一能改变千手柱间的方式，只有毒打他一顿。”

阿染给出了唯一的解决方法，所谓“毒打”，当然不是忍术对轰。

千手柱间确实是理想青年，对于这种愣头青，说啥都是没用的，只有用现实去毒打他一顿，这个家伙才会记得教训。若是毒打了，他服软了，那他就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中年了；若是毒打了，他不服软，那么他要么是死了，要么是成了神。

随后，阿染又说出了自己的另外一个考量：“而且日向千宰，你还必须解决一个问题，即便是失去了千手家族的支持，现在的日向分家可能会无比头铁地将这件事情推进下去，难道你们日向家族真的做好了准备！来杀了整个分家嘛？”

杀了整个分家？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整个日向家族，宗家是骨、分家是血肉，分家占了总族人数量的九成还多，没了分家，宗家自然也不用玩了。

日向千宰对此皱着眉：“所以你的建议是？”

阿染有些感叹这老东西，现在都转不过思绪来，他道：

“你要学会利用情绪，人类对于负面情绪的记忆是最为深刻的，特别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和愧疚，只有这种情绪才足以改变人的意志。千手柱间不是日向的人，所以他即便知道历史，也不可能亲身感受日向家族所面对的窘境，你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他的面前，你让他内疚、让他惭愧。

然后，你让你们家的人，不断重复地告诉他，在他耳边低语、在他的梦中呢喃，告诉他，这一系列惨剧都是因为他的决定而发生的，折磨他的精神、消磨他的意志，至此，他才会改变。”

荣光从来不动人心，但痛苦却长留于骨髓深处。

话说到这个份上，日向千宰彻底懂了，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最后问了一个问题：“可是要完成这些事情，我缺少足够的助力。”

阿染咧嘴笑了笑：“放心，相信我，有人会帮助你的。”

有了这一句保证，日向千宰缓缓起身，似乎这具老朽的身体中注入了新的力量，他将脊梁挺得笔直，随后他恭敬地向阿染长拜，片刻后起身，道：“在下深受教诲，日向家族的事情非常急迫，请原谅我现在立马赶回家布置，至于事情完成之后，我会再一次来到这里的，到时候，您说的任何条件我都会答应。”

阿染好奇地追问：“一物换一物，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帮你进行这个计划的条件吗？”

此刻，日向千宰对这个条件并不好奇，他轻笑了两声：“这件事情之后，便没有日向千宰了，老身余生残存的所有生命，皆属于您。”

阿染笑了，笑得格外开心。

……

夜已深，月悬正空。

日向的临时族地还在热火朝天地开干。一方面，是因为最近分家来的人有点多，总是挤在千手家族提供的房子并不好，反正以后都要搬过来，所以还不如现在就开搞；而另一方面，是因为，日向千宰在这召开了一个日向内部的会谈。

会议室中，点了几盏烛火。

日向千宰端坐在最上面，日向善和日向雾立在它的两侧，至于下面的自然是宗家的人和分家的队长。

凭借着昏暗的光线，日向千宰的目光扫过那些分家的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