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声都在扣动着她的心弦,恐惧与焦躁,感同身受的痛苦与悲伤伴随着一声声闷响掐住她的喉咙。
这个时候她一下就理解了这个原始的部落为何如此的团结,当你所在的群体整个面临危险,并且其中的个体一个又一个地死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做感同身受了。
这是同理心在作祟,也是恐惧在作祟,为他人的死亡感到悲伤,为接下来要继续面对一切的自己而感到悲伤。
说不上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这些认识没有几天新鲜出炉的同伴,总之,在情绪一遍又一遍的催动下白藜终于下定了决心。
水的速度在整个队伍中都名列前茅,就算背着一个她,也依然甩着不少队员在身后。
只是白藜能感觉到,水并不为这种优势而感到开心,她和自己一样,甚至或许因为从小在这个部落长大,而为之感到更多的悲伤与痛苦。
她下手捏了捏水的肩膀,磕磕绊绊的用自己不甚熟练的部落土语道:“能…靠近一点?距离太远…我……打不到!”
这句话传达到耳中,水在奔跑过程中明显的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呆滞,而后迅速反应过来,一言不发的背着白藜开始调整位置。
这个过程中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迟疑,大约自身的情绪也已经压抑了很久,只等顺着白藜这一句话的契机发泄出来。
白藜的本意是让她带着自己稍微靠近一点,让那头披毛犀可以保持在自己的射程范围之内。
这东西虽然体型巨大,是个活靶子,但冲刺的速度太快,白藜自身反应跟不上,也很难维持住这东西始终在射程范围内。
水箭出手的时候她是有把握射中的,可这东西却总脱离她的射程范围,出了35米的极限射程,水箭就是毫无威力的一团水,造不成任何伤害。
这就是为什么遇到这种速度快攻击性强的动物白藜要绕着走,因为确实惹不起。
这种情况下只能依赖水,如果水能把射程范围控制好就一切好说。
可水这人身上是有几分疯劲在的,她只想维持住射程,可水却一个转身近乎是擦在披毛犀身上过去。
若不是早有准备,手上攥好了七八支水箭,白藜是万万反应不过来的。
就算如此,这几只射出的水箭也没有扎进瞄准的脖颈与内脏部位,而是天女散花一样贴着上方脊柱与两条后腿擦过去。
其中三只在背后豁开三条深可见骨的血痕,又有两只水箭洞穿了后腿,带走了一片血肉。
这一场擦肩而过完全是水自身主导的,这一套动作短短几秒在心中演算过无数遍,顺利的没有出现任何意外,行云流水毫发无损地擦了过去,带给了那头披毛犀一套刻骨铭心的伤害。
只有趴在她背上的白藜知道她有多紧张,她的心跳声大得白藜都感觉有一只腰鼓在耳边擂起。
但这并不是结束,这头披毛犀的生命力和它的体型完全成正比,这几只水箭下去没有一只打到了致命要害,血液虽然随着这只巨兽的运动不断喷涌,但却并没有让它顾及退却,反而更加激起了它的凶性。
这头巨兽的目标一下子就明晰了起来,周围四散分逃的狩猎队员们身上的压力瞬间一轻,所有担子突然一下子全压到了水身上。
花知道这个时候肯定不能扔下水不管,白藜和水竟然能配合着给披毛犀来这么一套,那就肯定能再来一套。
就算不能,按照现在这个出血量,只要能一直拖下去也能直接把这头巨兽拖死。
这个时候如果放弃了,转身离开,那到目前为止的所有的牺牲就全部白费了。
部落养出一个成年的,可以加入狩猎队的兽人需要投入的资源与精力数不胜数,就算刨除掉所有感情因素,这种短时间内的不可再生资源也是重大的损失,必须要一定程度的找补回来。
眼看着现在压力全放在水身上,大家都被解脱出来了,花立刻开始整合情况,指挥大家抽出背着的木质长矛,向着披毛犀进行投掷干扰。
当然,实际上这种攻击如果只是砸在它的皮毛上的话,并没有办法真正伤害到皮糙肉厚的披毛犀,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它对此就没有感觉。
蚊子多了还能把人吸干呢,何况这一帮经验丰富,鸡贼的要命的老猎手们一个个专挑着伤口扔。
这伤口撑不上大,但大家的准头都可以,一轮长矛扔下来是彻底把这头披毛犀砸得红了眼,完全失去了理智。
它原本目标明确地在向水的方向冲刺,而这一轮过后反倒再没了目标,长矛从哪个方向掷出来,它就往哪个方向折。
四面八方的长矛砸下来,它反倒转转悠悠的困在原地,过了好半天才随便挑了个方向冲出来。
这个时候地面上已经被它的血液浸透了,土地来不及吃进那么多的血液,淅淅沥沥滴下来的血水在它踩出来的土坑里汇聚成一洼照不出人的红色水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