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用不上的蚕丝被白藜收了起来,虽然为了这个计划之外的状况而感到有些沮丧,但它也知道好东西就是好东西,现在没用只是因为条件不允许而已,不代表她把这东西搞出来是没用的。
实在不行要是等森林里快要没有蚕茧的时候还腾不出原料做肥皂,那白藜就把这些蚕丝全翻出来铺床,薄点就薄点,反正蚕丝的触感好,就图一个舒服嘛。
弄这些蚕丝其实没花多久,下午没事儿干白藜又去看了眼陶窑。
部落到底只有一个陶窑,就这么大的一个陶窑产量有限,也不需要那么多人跟着忙前忙后。
白藜去看着炭窑那面的事以后没多久石头就拍板挑了两个学的最快的小孩儿把陶窑的事儿全揽了,捕鱼的事情也交出去了,采集队现在基本全被雪拖去砍树去了。
砍树这种事情嘛,白藜自己那是一个顶十个,看两个孩子做的认真,她就跑到附近大家砍树的地方去帮忙。
这里的树不比海岸边的矮树林,这里的树要粗壮的太多,算下来其实三棵树就绰绰有余了。
问题是还要把树刨开,因为树身太粗,如果不刨开的话,外面都烧成了灰,里面还不一定有没有变成碳呢。
白藜到的时候一帮人已经合力砍下了两棵树,她试了两下,发现水刃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其实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用。
倒也没有别的理由,就是树太粗了而已,一棵树从里到外要下三个水刃才能彻底砍断,不然水刃不够宽,进去了也只是在树身上留一个洞。
刨开的工序就更难了,一棵树至少要劈开成六条,考虑到上方的修整枝干和束身长度问题,一棵树白藜至少要用上三四十个水刃才能处理下来。
效率和想象中大有差距,不过肯定还是比大家拿着原始工具硬干要来的轻松的多。
最终在大家的配合之下,白藜还是在一个小时内结束了战斗。
这次砍树的位置特地选了离碳窑不远的地方,方便树木搬动过去,可即便如此这些巨大的树木依然费了大家好一番力气。
眼看大半个下午已经过去了,白藜挥了挥手,“都回去吧,今天好好休息,烧炭是一件很漫长的事情,晚上也要守着,明天开始会要求大家晚上进行看守。”
雪站在旁边翻译,队伍里的另外三个年纪小的兽人听到这个消息明显表现的有些犹豫。白藜估计是因为年纪太小了,没怎么出过部落周围,更没在外过过夜的关系。
但雪向她保证过许多次,部落周围的安全是可以保证的,大型野兽基本都有自己的地盘。
除非是征地牌打输了被赶出来,不然不会乱晃,而且酸液鱼鹰才死没多久,这两个家伙死前基本把周围的动物都霍霍了个遍,余威犹在。现在森林里有大片大片的空白领地,就算真有动物来交接地盘,也是怎么轮都轮不到一看就有群居动物活动的部落附近。
既然安全能保证,那就还是那句话,现实条件不允许她的道德水平发挥,白藜就当没看见他们的不安。
大家安安稳稳的回到部落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又重新回到了炭窑。
炭窑昨天就已经布置好了,今天点火就可以了,来的时候每人都卷了一块兽皮过来,毕竟昨天说好了今天晚上要留下,部落离这里的距离虽然不远,但也称不上近,来回两个小时,大家都不想多走那么一趟。
烧炭和烧陶一样,有技术含量,但总体偏玄学,主要看火候,这种东西更多的时候纯看个人感觉,所以白藜肯定是离不开的。
把火填进炭窑里,里面的树白藜叫不上品种,不过这种树油脂含量不低,火焰在树身上蔓延的很快,带出一股奇异的植物清香。
没过多久留的四个烟囱就开始往外冒白烟,跟过来的几个人白藜让他们在旁边看好,她说这话的时候自己心里其实没什么底,毕竟她自己都是第一次烧炭。
看火烧炭其实不是一项特别辛苦的工作,但是特别烦,因为很热,而且还离不开。
按理说应该是不用看的这么死的,可这是大家第一次上手实操,白藜是有些紧张所以看得死紧,三个孩子则是知道这活以后八成是要落到自己手里的,现在得好好学。
两面儿都重视的结果就是四个人排排坐在炭窑边上耗着,只有不太上心的雪表现的最为轻松。
烧炭绝对是白藜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经历过的最痛苦的事情了。看火那是真的无聊,又烦又无聊,而且更讨厌的是它不是看一会儿就能完事的,甚至不是看一天就能结束,而是日看夜看连续倒班看了五天多。
五天下来,差点没把白藜和三个小孩给熬崩溃了,好不容易长时间不再冒出烟雾的烟囱里飘出了丝丝缕缕的青烟,这就是烧好了的象征。
白藜赶紧招呼人用和好的泥巴把几个能出风的口全给呼死了,之后就不用再管了,空气进不去火自己会熄,在闷它个三天,木炭就算烧好了。
糊上最后一块泥巴,三个小孩站起来的时候脸色都是惨绿的,白藜第一次见到物理意义上的面如菜色,她估计现在要是有个镜子的话自己一照应该也差不多。
眼见手里的活都做完了,四个人是一秒都不想多呆,一个眼神都没多给转身就走,这太折磨人了,要是下次烧还是这样的话,别说这仨小孩乐不乐意来,就白藜自己的良心都过不去这道坎。
雪都被他们这股利落劲儿给惊了一下,原地愣了一秒后才跟了上来。
回去的路上白藜落了两步和雪并肩走着,曲曲咕咕的跟他说着,“下次再没有这么看火的了,隔几个小时看一眼差不多就得了,这么个看法谁呢顶住?”
这话说完雪连看了她好几眼,沉默了好半天,最终还是没能憋住,“这不是必须这么看的吗?那你们四个这些天是较的什么真?”
说的是啊。
白藜也觉得这几天自己的脑子跟绞上了弦似的,那是一点都转不动,傻的要命,那几个孩子估计也是给她的态度带着,大家一起蹲在那里较死劲。
回部落的时候正当中午,部落里除了几个带孩子的老人以外就剩下首领白和两位巫医。
白在两位巫医的治疗下已经恢复了过来,只是腿伤无法恢复,平时也不太方便下来,所以明面上在部落里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但大家都知道部落管理方面的事情还是由他负责的。
部落里繁衍的巅峰季节是冬季,兽人的孕期又要比人类短一些,所以新生儿潮一般在春季,现在部落里老人们主要照顾的十多个宝宝里只有两个是在风季出生的。
剩下的孩子差不多都有个半岁左右了,以兽人们的强壮生理构造来说,这些孩子都已经大差不差可以走路了。
不过都还没有断奶,因为母亲基本都在狩猎队里,每日外出捕猎,所以这些孩子引用的都是某种果实中挤出来的青色汁液。
这种果树几乎每个部落附近都会有栽种,兽人们很早就发现了这种果实可以替代乳汁,这大大解放了部落中的女性兽人,让狩猎队减员的情况有所缓解。
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们并不是不会种植,只是食草动物大多战斗力薄弱,无法占有大片土地,自然无法大面积种植。
肉食动物需要实用的植物比例又偏少,所以也基本不需要进行种植。
而杂食动物更是食物来源广泛,大多数时候更愿意在野外寻找食物,所以关于种植大家都没有什么这方面的意识。
部落里的幼年兽人都是被放在一起养育的,平日里新生兽人都在主洞大厅延伸出去的一层最大的几个洞穴里,晚上回来狩猎队中的父母若是愿意把孩子抱回去,那就带走,要是不想管也无所谓,部落会把他们养在一起。
养育孩子的老人们都很小心,在这些孩子们开始有一定生存能力之前,别说部落了,他们甚至不会让其离开居住的山洞,所以白藜平时基本见不到这些孩子们。
今天也不例外,在大厅里只能看见几个老人忙忙碌碌的往山洞里搬东西,白藜探头看了一眼,有一筐青果喝两桶水,再之后就是几张兽皮,出乎意料的是,竟然还有一小块肉干。
按理来说前两年出生的孩子都养在另一个山洞里,这个山洞里都是不足一岁的新生儿,部落里的大家都没有白天吃东西的习惯,何况部落里的粮仓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
这块肉干虽然没有多大,但现在拿出来确实挺反常的,白藜不禁上前问了一嘴。
没想到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解释,这东西竟然是给孩子吃的。
自从这两天部落学会了用陶锅煮东西,大家就发现煮出来的东西特别柔软,尤其是煮久了,煮出来的肉松松散散的,老人们觉得这种肉孩子应该也能吃。
毕竟是偏肉食性兽人,在他们的观念里人身体里的所有的力量都是肉类给予的,蔬菜更像是一种可以让人不生病的药物。
所以老人们现在试图想要给这帮小孩儿吃煮过的肉干。
……
真的可以吗?这帮小孩好像只有半岁吧?就算是兽人也不可以吃肉的吧?兽人真的不可以吗?
因为生理构造不同,白藜实在不知道该不该拦着,想了一下,问道:“他们一般都是多大断奶?”
站在对面的老头挠了挠头,想了一会儿给出了一个不太确切的答案,“过两季后……青果够…就多喂上一季,不够就喂肉了。”
那这样算算其实也差不多了,看起来没有太乱来,这帮老头心里估计也有数。
这样想着白藜也没再多拦。
这几天里规划的大事该做的都做完了,是时候该找点其它事情来做了。
白藜其实很早就惦记着弄双鞋来穿穿了,但是这个时代的鞋除了不太保暖的编织品以外,她能想到的适合冬季的材料也只有兽皮了。
可兽皮坚韧,石针骨针这种东西过于硬脆,想要靠这些东西纳个千层底那是做梦,何况部落里连个线都没有。
白藜他们上次回来的时候倒是用鱼骨针和半干的鱼肠勉强缝出了个背包,但那次兽皮就用了一层,鱼骨针磕磕绊绊倒也缝出来了。而且鱼肠这东西,做个衣服啊,包啊,顶它十几二十天还行,真穿在脚上磨的话估计一天两天都穿不住。
而依靠简单的树藤捆绑固定的话,对于鞋子的厚度以及合脚程度又都有所限制。
所以这件事情拖了又拖,直到现在把陶锅做出来了,白藜才想到可以熬了鱼鳔胶来粘底。
鱼鳔胶这东西相当有历史,古时候用它来打首饰、胶家具,可见这东西很是实用。
原材料也并不难找,就像它的名字一样,适用鱼鳔熬出来的。
鱼鳔这东西赤那部落是一点都不缺,现在每天部落里过手的鱼都是百斤起步的。
这里的鱼大的要命,生出来的鱼鳔也一个个的相当有分量,白藜看着有些鱼鳔刨出来足有两指厚,比她整只手臂都能长。
这东西最开始因为赤那部落的人不太会吃,都是成斤成斤的往外扔的,后来扔了两天被白藜发现了,才被拦着每天拖到部落附近的裸露石板上晒着。
只是每天的收获太多,现在部落周围的石板也快晒不下了,熬了鱼鳔胶正好能清理一批库存出去。
最早的那些白藜不舍得拿,这些都快晒干了,等干透了就可以拿走收起来,这能给部落周围的石板空出一大片地方来继续晒新的鱼鳔。
她拿了这几天最新晾上的,昨天刚刨出来的鱼鳔因为足够厚实,哪怕晒了大半天,到现在摸着表面还是有些水淋淋的。
因为晒鱼鳔这活儿也是部落里几个看孩子的老人在做,拿完了东西白藜先去和他们说了一声,不然到了晚上收鱼鳔的时候再给他们吓到了。
鱼鳔胶熬起来一点也不难,就是有点费时间,加上之前是缺了一口锅,所以才拖拖拉拉放到现在。
熬胶这事甚至没什么工艺要点,就和它的名字一样主要就是一个熬。
洗净的鱼鳔抄一下水,切得越细碎越好,然后放在锅里蒸,小火蒸上它八个小时,蒸到摸起来柔软粘手,然后把鱼鳔碎倒出来砸,砸到出胶了,再重新添点儿水放回锅里煮,鱼鳔胶就做好了。
整个制作过程唯一遇到麻烦的步骤是蒸的过程,因为没有笼屉,白藜搞了一个深口的大碗倒扣在锅里做托,把切碎的鱼鳔装在小陶罐里放在了倒扣的碗上,勉强解决了问题。
又因为做锅的时候白藜自己没考虑过做锅盖的问题,其它连锅都没用过的兽人自然更想不到,现在突然要用谁也找不出一个替代品,只能拿了大号的叶子盖在上面,定时找人替换。
被抓来做苦力看蒸锅的倒霉蛋是部落里一个即将加入采集队的孩子,才刚刚十岁,已经到白藜的下巴了。
是被负责照看孩子们的老头给推出来的,这个年纪的孩子好动问题又多,最重要的是,随着年龄增长实践能力也有所增强,破坏力大大提升,堪称猫嫌狗厌。
白藜一说要抓苦力,几个老头就迫不及待的把他给踢了出来。
这孩子也确实有点烦人在身上,嘴特别碎,就算是语言表达能力捉急的部落土语也挡不住他翻来覆去的叨叨叨。
而且这孩子还特别会蹬鼻子上脸,装可怜。
给他两个好脸色他就变本加厉的缠人,做事要走的话他倒也不拦,只是坐在那里可怜巴巴的看着,看的白藜凭空生出一种罪恶感。
本身说是把手头的活甩给别人,好去把连泡了将近半个月的木薯处理了——这东西再不处理就快要泡臭了。
结果一下午就待在山洞里听着小孩磕磕绊绊,天马行空的各种问题。
到了晚上部落人差不多都回来了,几个老头把小孩给接回山洞里,白藜如释重负。
她发誓下次再也不找这小孩了,不行就再分一个采集队员出来,炭窑这几天暂时用不上,刚回来的几个人又倒出了手,陶和碳都烧了,熬个胶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晚上在煮肉汤的时候白藜顺手把之前泡好的木薯切了切扔了进去,本身她还想再处理处理做一些别的,可这么晚了又实在不想折腾,干脆就扔进肉汤里一起煮了。
两指宽半长长的木薯块子和切成厚片的兽肉一起在咕嘟咕嘟冒泡的陶锅里翻腾着,随着高温的加热一点一点的由硬变软,直到彻底熟透。
今天的晚餐是某种形似鹿类的动物,切出来的肉上没多少肥肉,只有最外层由筋连着半指厚的雪白脂肪,不是狩猎队喜欢的猎物类型。
会打回来这样一只猎物,估计也是没得选了,附近的生态还没有完全恢复,打到的合适的猎物最近确实越来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