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班会彻底结束之后,相熟的同学三五成群,在校门口挥手告别。
陈木瞟了一眼商业街方向,回忆糖果屋那里,有学生在门口逗留聊天,恰逢毕业季,这种在零七年还算是“潮流”的地方,依旧有络绎不绝的学生上门逛逛。
他暂时不去找王弟进,线上引流那块目前看来没问题,他拉着陆曼和张涛,说是要聊一聊。
张璇希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甩不掉,说是要顾着陆曼安全,喊着“一起一起”。
四个人找了个糖水店坐下,陈木一摸口袋,没带钱,他面不改色,让张涛点了东西就开口聊正事。
“你是说,写成一篇小说?”陆曼不太理解。
“不是,就是今天上午那个事儿,我们不提及学校名字,具体的人,我们将其加以描述,然后冠以青春的名义,推出去,重点要提及“青春纪念衫”,反正想个办法切入,联系到一起。”
陈木将想法交给了陆曼。
“你不是新概念作文二等奖吗?对你来说遣词造句不难,主题要跟毕业季,青春,热血相关。”
“你要这个干什么?”陆曼不理解。
“对呀,青春纪念衫,不是你送给大家的吗?”张璇希扑腾着眼镜,以她的脑袋来说,很难理解。
“今晚写给我就行了,问那么多!”
陈木讨厌自己的想法被打断,瞪了张璇希一眼。
“那么凶!”
陆曼嘟了下嘴,又觉得不符合自己的人设,改为翻白眼。
“阿涛。”陈木看向张涛,后者因为张璇希在,又扭捏紧张起来了,一碗糖水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看得陈木一阵无言。
“啊?”张涛回过神来。
“我上次给你的QQ号,你不是帮我挂着吗?”
“嗯啊。”
“现在好友应该不少,待会我们去网吧,我教你,拉群!以后这个账号应该有不少人加,好友人满了,加群即可。”
“空间就是这一点方便,像是公用平台,没有加好友的互相都看得到评论,只需要开放权限,群里互动打好基础,一个流量池就出来了。”
前面一点的三个人还能跟得上,后面的那些除了陈木,都听迷糊了。
“我听不懂,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张涛倒是无条件支持。
陆曼聪明点,隐约知道陈木要做什么,不过她不懂,不好评价。
只有张璇希无脑,大声嚷嚷:
“你们是不是在密谋什么!”
陈木懒得理他,看着张涛吃完了,站起来就走:“赶紧,干活了!”
他拉着张涛跑得比谁都快。
“走吧。”陆曼还没适应过来陈木的转变,她拉着张璇希准备回家。
“两位靓女,一共八块钱。”
老板露出一口大黄牙,笑眯眯拦住了两个人的去路。
张璇希和陆曼对视一眼,无言以对。
“他开始欺负你了耶。”给完钱,张璇希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你们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是不是应该跟我讲讲。”
一路上都是夏日的阳光,从树荫上三三两两洒下来,在过往行人的额头上轻轻跳动着。
陆曼伸手挡在自己的额头前,眨了眨眼。
很奇怪,这条总是走回家的路并不算太远,多年来陆曼已经习惯了,但兴许是回忆让它变得有点长,也许是天气太热?细密的汗珠从发尖上冒出来,有点湿漉漉的,这会让她想起很多年前,在课堂上,一样的天气,不一样的是,如芒在背,除了讲台上的那个少年,还有全班众多同学的眼睛,像是在深海里游动的长嘴鱼,嗅到了一点点不一样的气息,密密麻麻便凑了过来,要将人啃食干净。
“那是上初一那会儿,很小。”陆曼叹口气说道。
……
陈木的童年算不上自由。
出生在教师子女家庭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有相同的体会。
暑假是补习班,兴趣班,他们这一批算是半只脚踏进九零后的孩子——一部分已经算是90年代出生的,赶上了最好的时候,安宁市兴建学校,狠抓教育,然后是各种各样的少年宫雨后春讯一样冒出来。
于是陈木上午学画画,下午在少年宫学书法。
陈妈从小望子成龙,那会儿陈思李还小,所有期望都在陈木一个人身上。
“我们是学画画的时候,在少年宫认识的。”陆曼回忆起来觉得有点遥远,于是放慢了讲话速度,张璇希难得没有打断。
“我比较有天赋,早些时候,我素描草稿画不好,陈木会帮我修改,好让我过了老师检查那一关,然后有宝贵的打乒乓球的时间——当时少年宫二楼就有乒乓球台,我们在一楼学画画,画完了二楼如果没有人训练,我们就可以上去玩。”
但这世界上不公平的一点就是,凡事都有天赋一说。
陈木是更早知道在天赋下,两个人的差距能有多大的。
陆曼去得晚,却学的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