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红嫁衣,将新娘遮的严严实实。
衣袖伸出一双小手,被老妪紧紧攥住。
一家人围着新娘又哭又笑,面上神情看似不舍,实则喜上眉梢。
只有最小的那个男孩,直白地将满脸不耐烦挂在脸上。
新娘整张脸隐藏在红盖头下,让人看不出眉眼。
无人知道新娘心中所想。
“惺惺作态!”
人群中有妇人,偷偷朝老妪啐了一口。
这老太婆便是新娘的亲奶奶了。
旁边是春妮的爹妈,还有她亲弟弟。
蛇心中想到。
“请新娘上轿!”
迎亲队伍中的男子又高声喊了一句,周围顿时唢呐锣鼓齐响。
做媒婆装扮的柳翠红微微抬手。
花童们顿时会意,从竹篮中扬起绚烂花瓣。
在漫天飞花之中,柳翠红笑吟吟上前,将新娘扶进花轿。
迎亲队伍朝着漳河出发了。
“……排场真大呀,我家闺女儿出嫁时,有这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
“既然这么羡慕,你找柳翠红说去呗,保管能比她家风光,还能拿二百银呢。”
“滚滚滚,你这泼妇少拿我寻开心,我可不卖女儿!”
人们跟在迎亲队伍后面,寸步不离。
河伯娶妻到如今办的是第五次,一次比一次排场大。
只因娶亲之后,水患果真立止。
人们将此事当成奇闻,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散播出去。
甚至有些富贵名流得知此事,主动舍出钱财宝物协办典礼。
他们都希望能以此举,求河伯老爷庇护。
愈是离漳河远的地方,愈觉此事神妙。
倒是当地百姓对其中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东西守口如瓶,心知肚明。
刘老五一家混入人流,和村民们一起挤着要去闹新娘。
大家去掀花轿的帘子,要和新娘说话。
“你们猜新娘是在笑还是在哭?”
“……肯定是在哭。春妮这小丫头我以前见过好多次,别看人个子小小的,心里什么都懂。”
“她哪能不知道自己是被那狠心的爹妈给卖了?”
“可怜哪!”
人们嘴里道着可怜,却一个个双眼放光,神采奕奕。
看到这一幕,蛇将脑袋缩回二丫胸怀。
人这种生物,对于他人悲惨之事,似乎充满探究欲。
似乎非得看到别人泪流不止,才肯罢休。
蛇倒是对此事兴致缺缺。
它喜欢听那些神怪故事,对神异之事十分向往。
但对探究人心所想,实在没什么兴趣。
蛇从未向往过成为人,自然也不会去学习人的一念一动。
那样累赘而又脆弱的身躯,它并不喜欢。
它此行目的,是想要偷偷跟上新娘,借机前往河伯洞府。
探一探这河伯老爷究竟是神是鬼,身负何种神通。
它又能不能对付得了。
其他种种,都与蛇无关。
一路漫长。
此地距离新娘下河之处甚远,至少还要走个两炷香的时间。
还不如先养精蓄锐,等到了地方再做行动。
蛇藏匿起自身气息,很快便没了存在感。
“走,咱们去瞧瞧那可怜的妮子。”
“是啊,瞧一瞧吧。”
众人带着兴奋之意,数次挤到花轿旁掀开门帘,想要和新娘搭话。
可新娘始终在花轿中端坐,不发一言。
“是个没爹妈教的,跟她说话竟不理人。”
有人不悦,觉得被落了面子。
“肯定是在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