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对死亡的恐惧。

即使是水中王者，也不例外。

那数不清的长条生物，那弯曲的身形，那大张的蛇口，那锐利的尖牙以及冰冷的蛇信。

只看一眼便令人头皮发麻。

河伯与剑客只觉浑身一震，居然从干枯的身体里催出几分力气，加速逃离。

唯有与蛇契约的少女，为这美丽的场景目眩神迷，驻足片刻。

她对蛇的迷恋，已经深入骨髓。

若不是知道现在有要紧事情做，她非得停下来好好欣赏群蛇捕猎的场景不可。

可惜了。

少女遗憾地拨动双臂，紧紧跟在剑客与河伯身后，向前游去。

蛇已经为二人扫清障碍。

他们虽然吃力，但却能稳稳追在河伯后面。

河伯已无计可施。

大概在水中游了半刻钟时间，他拐进一处暗流，又过了半刻时间，他登入一处无水暗穴。

剑客与少女精神一震，只怕河伯又钻进错综复杂的水穴，难以寻踪。

他们当即加快速度，迅速上岸。

然而，还不等他们继续追过去，便听到一阵哭声。

“……爱妻……我的爱妻……”

“是我害了你啊……”

两人往前走了没两步，便看到河伯正抱着春妮痛哭流涕。

他颓然坐在地上，怀中春妮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刚刚在水中耽误许久，小姑娘奋力挣扎，消耗太多体力。

她昏厥时间过长，显然已无力回天。

此时见到两人追来，河伯并未继续逃窜。

他心里很清楚，他已无处可逃。

“两位大侠，在我临死之前，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河伯放弃抵抗，低眉顺眼朝两人问道。

“问吧。”

十三来到河伯跟前，神色冷漠。

这是他身为剑客，给予对手的尊重。

“你们，究竟……为何要杀我？”

河伯哑声问询，声泪俱下。

他是怎么想也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得罪这两尊杀佛。

为何会令这两人非杀自己不可。

特别是那年轻剑客，那誓不罢休的眼神，简直是想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这个问题，令十三眸光一冷。

他剑指河伯：

“顾小妹……在哪？”

河伯露出茫然神色。

二丫连忙补充：

“就是去年冬天被柳翠红送到你洞府中的小姑娘，她在哪？现下是死是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河伯很快想明白，他今日为何会造此厄难。

但他却并未继续萎靡，反而眼前一亮！

“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河伯欣喜若狂，只觉死到临头居然还寻到了一线生机。

他连滚带爬向暗穴深处跑去，同时回头招手：

“跟我来，跟我来。”

两人皱眉对视，心中生出警惕。

实在是因为河伯太过狡诈，令他们不得不防。

“跟上去。”

这时，少女心中响起森冷之声。

蛇说话了。

它吐出信子，催促道。

它在这里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腥臭味，这让它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想。

它想要验证这个猜想。

更何况，河伯已然到了灯枯油尽之时。

如今众人更是已经登岸，他是无论如何也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