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台班。”
于承艺便拉起车,朝春台班走去。
为了找到想刘赶三求艺的契机,于承艺觉得必须先闲谈几句再说。
“赶公,今天怎么要比平时晚些?”
“嗨,园子的琴师突然不见了,搞得戏开不了,只得临时找人顶替,这才耽误了时辰,所以劳驾今天快几步,我怕赶不上了。”
“得嘞,”于承艺应道,“不过,好好的活人,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
“哼,”刘赶三讥笑一声,“八成,是那个卢台子干的好事。”
“卢台子?”
于承艺心想,怎么又是他。
“嗨,你不是这行你不知道,这卢台子虽然才华横溢,却有些小癖好,专好女琴师,京城戏班里的琴师,哪个都逃不出他的五指山,都传出‘夜防盗戏贼,日防卢台子’的顺口溜了,可见人人对他的深恶痛绝,各大班主没有办法,听说都在商量要不要把琴师全换成男人,可就怕换了也……哎,不好说。”
两人谈话间,到了春台班。
刘赶三入内演出,而于承艺则在院子外等候。
等他再次出来,依旧熟络地跳上车:“回家吧,没戏了。”
于承艺点点头,往刘赶三的家里跑去。
于承艺开玩笑道:“春台班的琴师跑了没?”
“所幸,还在,”刘赶三说,“我以为你都走了,没想到还在等我。”
“拉你拉习惯了,都快成为你的专用车夫了。”
“车夫?”刘赶三语气疑惑,“嗯,这个称呼倒是贴切,你个狗儿,还挺会取名字的啊。”
于承艺闻言,满脸诧异,“车夫”不就是一个职业吗,怎么变成自己造的词了。
突然,他恍然大悟,现在是咸丰七年,也就是说,黄包车还没有传入东方,车夫这个职业还没有兴起。
转而又觉得悲哀,王狗儿干的是车夫的活儿,拉了一辈子刘赶三,却从未以一个名“车夫”的身份拉过对方。
好在王狗儿死的早,否则,这一定会成为他的另一个遗憾的。
想到这,于承艺有个冲动,想要让王狗儿当一次真正的车夫。
便问刘赶三:“赶公,你信不信,十几年后,京城遍地都是车夫。”
刘赶三想了想:“我信。有你代步,我轻松了不少,想必也有其他与我同需求的人,那这个职业必然出现。”
于承艺说:“那我就让你做第一个坐黄包车的人。”
“黄包车?”
于承艺笑而不语,想要卖个关子。
很快,到了刘宅。
刘赶三下车,拱手道:“怎么样,要不要进来喝两杯。”
他喜欢喝酒,每天晚上少一点都不自在,甚至还做诗云:
二两白干七分醉,三生不悔一世人。
于承艺当然明白,进入他家就有机会开口学戏,但于承艺觉得还是太突兀了,得先准备一番,于是拒绝了他的邀请。
回到自己家中,不得不说,比起人家刘宅,真是破得不成样子。
别说院子了,就是连砖墙都没有,就一栋茅草屋子。
屋子里堆着无数看起来没有任何用处的杂物,但对王狗儿这样的乡下来的穷苦人来说,这些就是自己的家当。
不过,在此时于承艺眼中,他们却是重要的材料。
因为他打算自己做一辆黄包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