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和袁崇焕带着百名护卫赶回了京城。他们要去接受崇祯的嘉奖。

袁崇焕扶着马车的立柱，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孙承宗则是泡上了一壶上好的茶，坐在袁崇焕对面，闭目养神。

良久，袁崇焕突然开口：

“老师，这世上有神仙吗？”

孙承宗睁开了自己紧闭的双眼，拿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滚烫的茶：“元素何出此言？”

“回老师，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老神仙让我看一幅画。我倒是好奇，就往那画中望了一眼。然后，我就进了那幅画里。

似乎是身在画中的我，成了蓟辽督师，手掌整个辽东军。而老师，则是在家中赋闲。

我率领着辽东军到了辽东，杀掉了毛文龙，迎战皇太极。

而皇太极却攻破了宁州，绕过了山海关，直接攻到了京城底下。

陛下没有责难我，而是让我好好备战。后来皇太极走了，沿途烧杀掳掠。陛下却要杀我，要治我的罪，责问我为何要杀掉毛文龙。

我……我走上了京城的刑场，看着铡刀要落下来时，我醒了。醒来后，老神仙在对着我笑，问我再活一遍的感觉可好。

我出了一身冷汗，然后便醒了。”

孙承宗放下自己的茶杯，对袁崇焕说：

“我们活着的，又何尝不是一场梦呢？元素，珍惜这场梦便好，至少在现在这场梦里，你还活着，还没有失去什么，不是吗？”

“何尝不是一场……梦……”

袁崇焕细细地咀嚼着孙承宗这句话，愣了很久，随后叹道：

“是啊，又何尝不是……一场梦呢……”

马车到了京城。这扇久违的大门为这对师徒缓缓打开。马车“吱呀吱呀“地压过京城的青石板路，小雨落在石板路上，仿佛要让青石板的墨色更加浓郁。

马车路过了菜市口的刑场，这里沾染了无数的鲜血。袁崇焕不知道，是否有这样的一个自己，被无助地押在了铡刀之下，留下自己的鲜血？袁崇焕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东西。

袁崇焕掀开马车的帘子，紫禁城的高台就在眼前。袁崇焕仿佛回到了那个被崇祯召见的上午，看见了满口夸夸其谈的自己。那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幼稚，从未意识到自己的肩上是大明的命运。原来，成长的专利不属于少年，一个在战场上身经百战的人，也能成长。

袁崇焕下了马车。在紫禁城的一百多级台阶之上，袁崇焕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明明不过弱冠之年，却比自己懂得了太多。苍生的重量压在那个黄色身影的肩膀上，他的脊梁却挺得板直，没有弯曲过一点点。

袁崇焕和孙承宗拜在了崇祯的面前。只不过这一次，袁崇焕拜的不是个皇帝，而是一个拯救自己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