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平有些拘谨,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有种在班主任办公室跟班主任谈心的既视感。
总觉得下一秒蔡邕就要掏出一个装着枸杞的透明保温杯吸溜一口。
“《汉史》么……老夫已续大半,剩下注解,老夫一人实在心余力绌,前几日受到康成来信,言他对《汉史》作注一事颇有意趣,因此将手稿寄至东莱,伯衡此时来,倒是不巧。”
蔡邕言语之中满是歉意:“伯衡若是急需,我身边倒还有些草稿和收集而来的各种史料,不知能否一用?”
“那就麻烦先生了。”种平点点头,“我对史学研究只能算时粗通,日后免不了上门叨扰,还望先生多多见谅。”
“伯衡何处此言?”蔡邕眉目和善,动作儒雅间又自带一种气度,“真要算起来,老夫深受伯衡之恩,还未曾报答。”
“老夫对文学还算得上是有几分了解,伯衡若有兴趣,老夫自当倾囊相授。”
种平心中一动,好像学经混个文凭也不错啊……
这年头的大儒名头可是很值钱的,我要是在经学上搞出点东西,不是又可以增加苟命成功的概率?
“那平就却之不恭了。”
蔡邕胡子一翘。
今天晚上就给康成写信,这般年纪,还能收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徒弟,可太不容易了,这不写个四五卷书信送过去,与锦衣夜行何异?
他平生也未正经收过几个徒弟,种平若是入他门下,便是他关门弟子,是要传承他的衣钵的。
想他蔡邕也是海内大儒,在经学一道也颇有建树,只是因为没有广收门徒,理论传不出门,自然比不上马融、许慎,郑玄等人。
现在终于收下个研究经学的好苗子,蔡邕没直接冲出去喊上两嗓子,那都是他六十年涵养都压在这一瞬发力的结果。
种平尚且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已经变成了一片黑暗。
话说吕布率兵日夜兼程往长安急行军,不出三日,便已经行至高陵。
赵文在马背上被颠簸得就剩下半口气了。下马歇息的时候,他双腿一软,差点没直接跪下去。
“温侯,长安已近,不如先休息片刻,养足精力,才好统兵作战啊。”
赵文喘着粗气,颤颤巍巍地走到吕布面前,低声建议。
吕布倒是不觉得怎么困,事实上他完全可以一鼓作气冲到长安。
但他也知道赵文说的有理,士卒已经三夜未眠,此时上战场,不过是送死罢了。就算不顾及这些士卒,单就因为一个赵文,吕布也得下令驻扎休息。
到时候这位长史没死在送信路上,却累倒在我手底下,可不好跟司徒交代。
吕布想着,下令在谷口扎营。
张辽翻身下马,他不动声色观察着赵文,伸手拉住一旁的高顺,言语中有些犹疑:“怎么越近长安。我便越觉得此人面熟,仿佛曾在何处见过似的?”
高顺面无表情:“不知道。”
张辽鼓着腮帮子,努力回忆:“当真?我怎么感觉自己见他时,你也在场?”
高顺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他正欲开口,两侧高山上火光四起,但闻一人高喊:“吕布,你中我家军师之计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