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
“咱昨日听说了一件事情。”
“你们当中有人做早朝诗一首。”
“而且已经在民间流传开了,咱也听人念过了。”
“说什么?”
“四鼓咚咚起着衣,午门朝见尚嫌迟。”
“何日得遂田园乐,睡到人间饭熟时。”
“这首诗是谁写的?”
第二日的早朝,朱元璋手持碧玉痒痒挠,坐在宽大的龙椅,眼神半眯着看向下方的朝臣们,他今天就是来杀一儆百的。
昨天在儿子朱栤那里受的气,今天怎么也要找人撒出去。
正好就听了这么一首早朝诗,这不是找死么?
“臣钱宰知罪!”
这时可没人敢瞒着朱元璋,而身为国子监博士的钱宰这颤颤巍巍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着朱元璋下跪道。
“钱宰。”
朱元璋自然知道是潜在做出此诗的,眼神微眯示下,宛如想要吞天噬地的真龙般,整个朝堂之,充斥着一抹淡淡的威压,那是来自皇权的震慑,能牵出大臣心中最恐惧的念头。
“臣本无心,臣本无心呐。”
已经年过古稀的钱宰,自然知道洪武皇帝朱元璋的霸道与手段,今日若是解释不过去,他就算是彻底活到头了。
“咱身为天子,尚且日起四更,披星理政,深夜秉烛批阅奏章,日不暇食,夜不安寝,还必须让自己觉得是甘之如饴,这是为了什么?”
朱元璋看向已经说不出话的钱宰,继续冷着脸说道:“无非是为了经常想起创业之艰难,百姓之疾苦,那么你是不是觉得大明朝,已经天下太平了,可以高枕无忧了,所以不应该天天这么早,就唤你们朝了。”
此言一出。
群臣皆跪。
此行敲山震虎,看似针对国子监博士钱宰,实则是为了敲打他们,若此时不给出该有的态度,今日奉天殿,必然血流成河。
“陛下。”
“臣日日早朝,从未间断,只是这几日。”
钱宰倒是很没有自知之明,也不知趣,还在对着面色不耐的朱元璋作出解释,可怜他老迈,却也显得昏聩了。
“好了。”
“你既然不想早起,又怀念田园生活。”
“咱也觉得你年事已高,成全你吧。”
“你可以革职为民了。”
“回老家种地去吧。”
“爱睡到几时就睡到几时。”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抹冷芒,若不是钱宰对于大明朝有些功德,今日奉天殿染血,他都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所以留着这种朝臣,还不如让他革职为民,以免误民误国。
“陛下。”
“臣愿从头做起。”
钱宰瞬间着急的看向朱元璋拱手道。
革职为民。
归养田园。
这完全就是两层含义,归养田园以后,完全还可以享受朝廷俸禄,可革职为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大明朝对于文臣还是很不错的,即便是一个区区六品的国子监博士,每年也有这几百两的俸银,若是真的没了这些俸银,他恐怕真的要人死乡间了。
“闭嘴。”
“这首诗还就把它刻在奉天门外。”
“让天下臣民都知道。”
“大明朝的官吏就是要日起四更,谁要是想搂着婆娘到五更,就把婆娘先休了,再来当官。”
朱元璋从龙椅走了下来,眼神极具威势的看向众朝臣,有人不明白,就要有人明白,不然这天下,他做不安稳。
“臣遵旨。”
此时可没有任何朝臣敢跟朱元璋作对,包括淮西勋贵的李善长和浙东集团的刘伯温,也都是恭恭敬敬的朝着朱元璋下跪道。
“臣启奏陛下。”
“凤阳暴乱头目高峰,黄纲,昨夜已经押解至京城。”
大明齐王朱栤身穿一身锦绣蟒袍,站在刘伯温的身旁,随后一步踏出,看向朱元璋拱手道:“陛下,是否要见见他们?”
“带他们殿。”
朱元璋轻轻看了一眼工部左侍郎韩铎,面色也并无丝毫的异常,只是今日这奉天殿不流血,恐怕也是不得人心吧。
“带黄纲,高峰。”
伴随着太监的公鸭嗓响起。
御前侍卫便带着两名手脚佩戴镣铐的犯人,走入了奉天殿之中,而那两名犯人的眉宇之间,仍有一抹桀骜,似乎不服天地管束,对眼前大明朝的皇帝,根本没有丝毫的恭谨。
“跪下!”
御前侍卫想靠蛮力让这两名桀骜的犯人下跪,可这高峰与黄纲依旧挺直了脊梁,死也要死得有尊严,宁死不跪,这样的皇帝,不配他们的跪拜!
“奉天殿,岂容你们放肆?”
就连朱元璋都还未开口,工部左侍郎韩铎先声夺人的看向高峰与黄纲,随后更是直接吩咐御前侍卫道:“拉出去杖八十,以敬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