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易水失踪了。
玄泽玖看着手机上连续几小时没有动过的红点, 烦躁的抽了一口烟, 烟草独有的味道在鼻腔里游窜。
一根烟燃到尽,玄泽玖没注意让它烫到了手。他甩手把烟屁股扔到地上,身旁的空地上已经落了起码十几根烟屁股。
“有消息了么?”
“对不起,先生, 还没有祁少爷的消息。”
火花闪起,玄泽玖又点了一根烟, 整个人的状态越来越暴躁,眼神沉到好像要下雨的阴天一样,吓得下属们都不敢直视:
“给我继续找!”
“是!”下属们连忙离开, 不敢再呆在像是随时要爆炸的玄泽玖身旁。虽说玄家不干那一行已经很久了, 但掌权人身上属于黑暗的血腥味还是浓厚到无法用时间来稀释。
玄泽玖一拳狠狠砸到墙上,森白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我真该在你的身上植入一个定位器!”
另一批下属赶了过来, 战战兢兢的低头看着地板,小心翼翼的汇报着:
“先生, 有三个人说他们在祁少爷失踪前见过他。”
玄泽玖猛地回过身,手里的烟掉到了地上都没发觉:
“让他们进来!”
……
小花妖们静静的站在原地, 平时总是喜欢微微摇摆的枝芽也静止在风中。它们在萧沐家中住了这么多年, 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向来是一副萌萌哒的无害模样。
而现在它们一言不发的时候, 喵大人才记起了第一次见到花妖们时它脑海中闪过的极度危险的感觉。
‘你说, 水水不见了?’
花妖们语调平平的重复了一遍。
喵大人又是愧疚又是自责, 肉垫里藏着的爪子一伸一缩。
‘都是我不好,是我太弱了,有个妖把我迷昏了, 我醒来时水水就不见了。’
说到后面时,喵大人一大颗一大颗的眼泪就掉了下来,落在了它长长的胡须上,顺着胡须尖尖滴落到地上。
花妖一眼都没看落下泪来的喵大人,把目光放向磐:
‘你说。’
磐面无表情,拳头却握得死紧:
“我进入了修炼状态,有人屏蔽了外界的声音。”他压抑的声音下藏着一座即将要喷发的火山,墨一样的眼眸中有着焦急也有着愤怒,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恐慌。
意识到萧沐不见后,磐立刻去寻找萧沐,可是找了一天都找不到,有人掩盖了萧沐的行踪。磐也从一开始的略担忧,变成了现在的失神。在正常状况下,他绝不会和那只黑猫一起回来找花妖寻求帮助。
往事的一幕幕在他眼前闪过,磐周身气压低得可怕。当初他带着太子逃亡的时候,他把饿极了的太子藏好,出去寻找食物,不过短短数十分钟,回来时他就看到了太子被追兵乱刀砍死。
同样的情况,同样是他没有护好明明发誓要用生命守护的人。
磐的眼前血红一片。
只要想起萧沐可能会如同太子一般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磐几乎要完全失去理智。他现在面上的冷静就像是纸一样脆弱,一戳就破。
小花妖们面前的一鬼一妖的状态都看起来很不正常,小花妖们冷漠的看着它们,心里头反倒有着病态的快意。
你们亲手丢失了我们的珍宝,你们活该痛苦,活该愧疚。
小花妖们的枝芽暴涨,挥舞着长长的枝条刺向喵大人和磐。喵大人和磐不躲不闪,反而还上前一步,任由花妖们将枝条插.入自己的身体。
花妖们的花瓣一点点变红,红的妖异,似乎只要伸手一摸,就能摸下满手鲜血。它们的花瓣收拢成一个花骨朵,片刻后花骨朵炸开,如同星辰般美丽到炫目的花粉散开,飞向整座城市。
……
那头,人类们和妖怪都在疯狂的搜寻着萧沐的下落。
萧沐睁开眼睛,坐起身来,脖子上挂着的铃铛叮铃作响。
安于乐轻巧的像一只猫一样走到萧沐身旁,挂在他的身上,笑得可爱:
“你醒过来啦。”
萧沐抿了抿唇,脖子上还有几分酸痛。他昨天清醒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少年,他以为是安于乐救了他,向他表示了感谢后便提出要离开。上一秒还笑嘻嘻的少年下一秒就翻了脸,一言不合就把他打晕了。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安于乐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干过的样子,对着他的动作亲密无比,就好像他们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一样。
萧沐摸了摸脖子上的项圈:
“这是什么?”
安于乐食指和拇指捻起项圈上的铃铛,脑袋靠在萧沐肩膀上;
“可爱吗?”
萧沐淡淡的别开头,推开安于乐站起身子,穿好衣服。随着他的动作,他脖子上的铃铛叮铃作响。安于乐的一双眼睛笑成月牙,欣赏的看着萧沐。
萧沐试着解开脖子上的项圈,那个项圈扣的像是死扣,怎么解都解不开。
“别试了,要我的口诀,它才会解开的。”
安于乐翘着脚,悠悠说道。
萧沐回过头来,诧异的看着安于乐:
“口诀?”
安于乐不语,脸上挂着灿烂到没有一丝阴霾的笑容。
“你是……灵者?”萧沐有些迟疑道。
“对,我是灵者。”
萧沐停下了手里头的动作,眸光波动。这个人是他见到过的第一个灵者,但这个人总给他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而且,脖子上的这个跟猫项圈一样的东西,戴在脖子上真的太太太羞耻了!
“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安于乐脸颊羞红,似乎有点害羞的说道:
“我是安于乐。”
萧沐刚刚要开口,安于乐打断道:
“我不想知道你的名字。”他说话时候的语气非常不客气,配上他那副害羞的样子显得十足的违和。
像安于乐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萧沐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被哽咽得微微瞪大了眼睛,看起来有种小动物般的迷茫。
“你……”
安于乐坏心眼的继续打断萧沐的话:
“你是不是想问你可不可以离开这里?”
萧沐点了点头。
安于乐一边嘴角勾起:
“当然可以啦。”他当做看不到萧沐亮起来的眼睛,开口:“我出去肯定会把你带上的。”
言外之意,他不会把萧沐一个人放走的。
萧沐眼帘向下,脸上没甚表情,却让安于乐看出了几分委屈的感觉。
还真像一只撒娇的家猫。
安于乐心想。
他托着腮抬头望着萧沐,这人应该是要生气了吧。
小疯子安于乐向来不会管别人的感受,别人越是不舒服,他心里头越是痛快。他嘴角咧出一个恶劣的笑容,等待着萧沐生气的谩骂。
萧沐轻轻叹了一口气,皱起眉头:
“安于乐,虽然我不明白你昨天为什么要打晕我。”他眉头松开,双眼清澈的倒映着安于乐的身影。
“我先为我昨天的失礼向你道歉。你救了我,我还没和你说一声谢谢。”
安于乐一挑眉毛,颇感有意思,半真半假的说道:
“是啊,我辛辛苦苦抱你回来,你一醒过来就急着要走,我可伤心了。”
萧沐抿了抿嘴,语带歉意:
“对不起。”
安于乐眼睛一转,狡黠的样子如同一只小狐狸一般:
“光是口头上的对不起有什么用,要付出点实际行动啊。”
萧沐歪了歪头,带响了脖子上的铃铛,叮铃一声弄得萧沐脸色一红,垂下眼帘:
“好,但是铃铛能取下来么,带着这个我真的有点……”他有些难为情的说不出话来。
安于乐眯着眼睛盯着萧沐,盯的萧沐脸色几乎要红到能煎鸡蛋时才大发慈悲的放过了萧沐,念了一声口诀解下了项圈。这个项圈没什么实际用途,纯粹是他看着萧沐睡觉的样子时突发奇想,从压箱底的地方掏出了这玩意给他戴上。
他把取下来的项圈套在食指上转动,对着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萧沐说道:
“真的很可爱哦,很适合你。”
萧沐表面镇定,耳朵却红通通的:
“男人带这个怎么说都有些怪怪的吧。”
“好吧。”安于乐遗憾的说道:
“为了补偿我,你和我出去约会吧!”
萧沐眨眨眼:
“约会?”约会这个词,似乎只能用在恋人之间吧。
十三四岁的少年笑的天真,稚嫩的脸旁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朝气。当安于乐收起他那副古怪的脾气时,他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那种会讨得别人喜欢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