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他手拈符纸一角,缓缓往血碗里按去。
“二……”
符纸的边缘距离兽血已不足一寸,还在缓缓下降。
“一!”
韩封眼里冷芒一闪,手腕一沉,就要把符纸按进血里。
“罢了罢了,小子算你狠!”
符纸表面忽然有光芒一窜,随即做出了类似体操队员高举腿的动作,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被血污秽的下场。
不过这样一来,福德伯自然就再也装不下去了,有气无力地问:
“说吧,你要怎样才愿意帮这个忙?”
韩封却不提要求,转而说起了一件往事:“五十年前,赵家的赵季野出人出钱,给您风风光光地立了那么好的一座庙,又专门花大价钱请来长安的名匠为您塑身,葆了您几十年的绵延香火,这份因果对您来说……分量可不轻哟。”
福德伯冷哼了一声:“这些都是你从那本县志里看到的吧,当时本神就觉得不对,立刻让景海过来帮忙,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韩封笑道:“福德公这么想就岔了,因果之说岂是等闲?你当初借了多少,如今便要分毫不差地还回来,这才叫一饮一啄,自有天数,您若总想着取巧,老天自然不会答应,说不准这一回就是上天借着我的手,给您老一个警告。”
福德伯的语气透着难以置信:“你一个毛儿都没长齐的小贼,在教我这个成神几百年的一方土地什么是天数?你是怎么张开这张嘴的?”
景海道人在一旁若有所思地道:“福德公,韩小友的话似乎不无道理啊。”
如果福德伯的真身在此,想必定要给这位猪队友一记大逼兜。
你丫到底哪伙儿的?
符纸无风自飘,半晌后才传出福德伯那疲惫的声音:
“一个时辰后会有人来道观找你,先付一半的定金,另一半等此事了结后再给。”
“小子,你最好是能遵守约定,否则的话……虽然本神不能亲自出手,但至少有五种方式能让你从此生不如死!”
撂完狠话后,【颠倒迷乱咒】就像一张死物一样,再没有半点动静。
韩封慢悠悠地将木盒收起,既然还有一个时辰,他也就不忙着走了。
这次下山所遇的人和事,刷新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眼前那团朦朦胧胧的迷雾仿佛被拨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了一丝真实的原貌。
不过……还不够,他还想知道更多。
韩封目光一转,看向了景海道人。
片刻后,这一老一少隔案而坐,品茗交谈,气氛十分和谐。
很难想象就在一刻钟之前,这俩人还斗得不亦乐乎。
“这么说,这座螣云观算上道长你,一共只有五个人?”
景海老道浅啜一口茶水,悠悠道:“现在只剩四个啦,大弟子守阳已经还俗出师,在县里攒了一份基业,剩余几个弟子呆不住,三五日才回来一趟,不知道去哪儿放野了……”
这是什么空巢老师父的设定?
还有,道士不应该远离红尘,朝诵黄庭夕念道经的吗?你这几个徒弟听起来怎么像是翘课的熊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