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一笑道:“曹兄何必太小气?小弟自然记得。”
曹苻根本懒得听他的话,径自下楼去了。
张文苏笑道:“看来你欠了不少茶钱了。”
等我们坐定了开始喝茶,张文苏开始给我们科普关于许仁——或者应该叫什么赵王的详情。
原来此赵王乃是北周赵王宇文招的幼子,当年宇文招见外戚干政,想要匡扶北周皇室,结果得罪了如今的皇上而被害,他的幼子当时留守洺州,事发后远遁关外,找到了远嫁突厥可汗的姑姑千金公主,后来皇上夺权,改封公主为大义公主。就是这位公主因为言语之间思念旧国,皇上不悦,指使都蓝可汗将公主杀了,此人因姑姑之死对东突厥怀恨,两年前都蓝可汗为部下所杀,东突厥内部人心不稳,此人便想假手西突厥为姑姑报仇,因此要找突厥王族的族徽。
“那族徽如今在何处?”荀一听完便问道。
张文苏摇摇头道:“不知道。”
我一边喝着茶一边记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边也想着自己的事,这几个月我在东宫一不小心就要碰到宇文化及,虽然有太子殿下在他不敢怎样,但他那副时时像是要吃了我的样子还是让我害怕。
荀一当然不知道我已经对他有所企图……话不能这么说,毕竟他是个男的。我把王仁恭教我的本事都练得十分熟练了,荀一居然自己跑过来说快要入冬了外面的日子不好混,想在唐国公府借住一个冬天。
“你一心想学剑术,我正好趁此机会教你。”他道。
我想我想学剑只对我老爹说过,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是我没问,因为我突然想起许仁说他不敢对我下手就是因为荀一时刻在暗中照应……这想起来有点恐怖,要是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有人盯着,谁都会觉得不舒服的。
我道:“荀先生是如何知道的?”
荀一笑道:“猜的。”
老爹送我的剑终于派上了用场。
我以为学剑是一件很简单的事,结果我错了,想起我最开始识字的过程,我发现想要做好每一件事都不轻松,都需要付出努力。
“荀先生,你为什么不肯做我的师父?”我跟着荀一学剑已经小半年了,他教得很好,可他就是不肯收我做徒弟。
荀一道:“公子是阁主,荀一是属下,这不能乱。”
我道:“可是……”
荀一打断道:“虽然公子素来不自持身份,但我们却不能自恃。还有,公子日后想要在青釭阁发号施令,像如今这样可不行。”
我如今怎么了?不是混得挺好的?
但是我知道他的意思,在东宫跟着太子殿下耳濡目染,也渐渐知道了做人主是怎么回事。比如太子殿下,虽然宇文化及平时也敢和他胡来,但太子说让他不要动我,他就真的不敢把我怎么样。与人亲近而不失威严,这个特性我在皇上和太子身上都发现了。
我也就不再勉强。
这年冬天老爹从岐州回到唐国公府,说我长高了不少。
“母亲身体可好?”说实话我一直忙着学剑忙着东宫应对忙着自己的事,其实并不经常想到岐州的母上大人,但是偶尔身体不舒服或是吃饭不合胃口的时候就会记起她来。
老爹见我问及家中近况十分欣慰,说我长大了,我心里十分惭愧。
我又将荀一引见给老爹,告诉他我正在学习剑术,老爹一听来了精神,要和我切磋切磋。老爹的本事我早就见识过了,虽然只有那么一次,所以根本就不是什么切磋,就是想看看我有多差。
我和老爹分别掰了一截树枝,就在院中雪地上开始比划起来。我攻老爹防,老爹当然很厉害,我的树枝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老爹并不反击,我却已经体力不支了。我看着他腰间泛光的玉带,突然记起他那年打退“七不杀”山庄刺客的手段,向前抢攻一阵,将手中的树枝当成刀,猛地一刀朝老爹下盘砍去,“咔嚓”一声,两截树枝都应声而断。
老爹用惊讶的神情看着我,一旁有人鼓掌大笑道:“好!”
我循声看去,荀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院中一棵梅树后,身上落了不薄的雪,应该是看了有一会儿了。
老爹拱手道:“薛先生将犬子教得很好。”
荀一摆手道:“粗鄙小技,国公勿怪。”
我在一旁拿着半截树枝杵着,他们俩倒聊的十分投机把我忘了。
老爹回岐州临走的时候,将他那柄我摸都没敢摸过一次的软剑亲手扣在了我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