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沉默了良久,我与子闵起身告辞,出了窦府,子闵方才问我为何李世民对宇文歆告发齐王的事深信不疑,毕竟宇文歆自辅佐李元吉之始便一直忠心耿耿,若此事是李元吉与宇文歆所布下的阴谋呢?
我笑了笑,问道:“倘若你是李世民,能够坐视元吉拥兵在山西么?”
子闵摇头,笑而不语。
其实无论宇文歆上呈的书信是否属实,李元吉的存在对李世民本身就是很大的威胁,不论李元吉是否诚服于他,他都不可能轻易放过李元吉。
更何况,他们有宿怨,李世民巴不得早点料理山西,只是所有的事情都要一步步来,他先要肃清的,是朝堂。倘若李元吉这个时候为难于他,他自己倒要犯难,恐怕也就没心力顾及窦孝谌是否不肯臣服了。
子闵问道:“大哥,事到如今,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我自腰间取出一枚无影笺,道:“数日前,是我劝杜杀妹妹不要为难他,却不料他自取灭亡,也怪不得旁人了。”
子闵一愣,盯着我手中的无影笺,道:“大哥是想……”
我道:“子闵,你帮我一个忙如何?”
子闵道:“大哥请讲。”
我道:“去一趟岐州。”
子闵道:“去岐州做什么?”
我道:“颜大夫在江东被杀之时,言书姑娘和承宗多亏宇文化及相助,才得免于难。那日卢彦卿曾告诉我,宇文化及已然去世,既然如此,他必定托付了旁人,他既并未对我明言,所托之人有限,我能够想到的,只有避居岐州的蓉儿。你若知道了承宗的下落,便把他接到洛阳城外的木屋。”
子闵道:“那大哥呢?”
我道:“京城之中,还有一点小事未曾了结,等我了了此间事,便会去那里等你。”
子闵目光中闪过一丝犹疑,想了片刻才道:“既然大哥如此说,我便相信大哥,只是……只是大哥一定要平安回来。”
我点点头道:“那是自然。”
去而复返,我在大兴宫中徘徊良久,的确找不到任何下手的机会,连曹符和丁渔儿都没有办到的事,我只抱了五分希望。
子闵已经走了两日,我却未能接近李世民半步,却突然记起玄武门之变时,他之所以能将子闵骗到玄武门下,便是易容成了我的样子。
我再去城郊时,宇文歆住的那间破房子里,本来空无一物的地方,竟多了很多东西,他自己却仍住在这里。
宇文歆见我来了,只道:“先生相托老朽之事,老朽已然做到,但不知先生为何还要来?”
我环顾四周道:“若此事属实,宇文将军便立了大功一件,李世民如何还让您住在如此寒酸的地方?”
宇文歆道:“这个就不劳先生费心了,老朽现已残年,乱世中偷安尚且不能,也就不希望再在朝堂中逐流了。”
我道:“既然如此,那您为何要帮齐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