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京城东一处设置在土坡上的碉堡哨所前,一个骑在奔腾的烈马上,飞走奔驰的帝国武将正在对着面前箭靶张弓搭箭。
只见骑在骏马上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布甲,外罩灰色的战袍,神情专注,弓弦在他的手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几乎丝毫没有迟疑,他连发数箭,面前的十二个箭靶应声而中。
听到了营门前传来的青年的声音,他安抚了身下依然跃跃欲试,刚刚热身的烈马。
好让马匹的速度降了下来,他握紧了手里的缰绳,对胯下战马下达了指令,马匹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但还是小跑着来到那位年轻青年的面前。
“子远……,今日之事,我必向陛下禀名你的功绩。”
马上的中年男人看着面前这个来自于辽东军镇世家,因正德民间朝廷选调边军入京操练得以进京的优秀年轻人。
脸上露出了几分赞赏的微笑。
而面前的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城下拒绝了魏国公令京军回营休整的建议,坚持要求徐鹏举拿出兵符令信,迫使杨廷和最后向朱厚璁妥协的年轻将官。
“为君父分忧是我等身为臣子的本分,又怎敢居功自傲呢?”
面前的这个辽东的年轻人的脸上同样露出了几分喜悦,虽然他嘴里这样说,但是对于自己的名字能够被面前这位当今皇帝的亲舅舅递到那位小天子的面前。
世代接受的教育让这个热血未冷的年轻人感到无比的荣幸。
“等着就是了,有功不赏,岂不是说陛下识人不明?”
京城兵马指挥使蒋定下了马,将缰绳交给了身旁的侍从,故意装作有些不快的对着面前的年轻人说道。
“那劳烦大人了——我李家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面前年轻的小将看着这个与自己那个去年不幸因旧伤病逝的父亲十分要好的长辈,他略带欣喜的说道。
“留着你的小命吧,我皇新登帝位,愿意效死之人多了去了,还差你一个……有着时间,还是多想想和我外侄女日后的孩子叫什么吧……”
蒋定含笑说道。
这个尽管身穿甲胄,但气质沉静儒雅的中年男人笑骂道,他的双目无论何时都平静的仿佛天下一切的事务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个已经在京城,帝国的权利中心,宦海沉浮了数十年,亲身经历过孝宗一朝内斗不休导致的军备废驰,军械走私,官军私用,又亲眼见证了武宗上太后精简京军,重整军备的雄心壮志。
他见过孝宗朝蒙古铁蹄横扫北方如入无人之境,因上级的压榨饿得皮包骨头的军户在堡垒中瑟瑟发抖,他镇压过农民叛乱,评定藩王造反,追随过武宗在应州大破蒙古,追亡逐北,一扫前朝以来,军事颓废之耻。
这短短二十年,他见证了很多改变,也学会了很多东西。
比起他那个说是武将,不如说是挂了个武将头衔的北方小地主的憨憨弟弟。
他才是大明朝武官最真实写照。
坚定,狡诈,圆滑,忍耐,审时度势,静待时机,一击毙命。
而他的那个单纯的弟弟,少了京城的历练,不堪大用——
他在心中评价道。
甚至不如自己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将官。
但是……
一想到自己那个弟弟如今领了了在羽林前卫在皇宫中贴身保护皇帝的差事,还有那几乎是泼天的迎驾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