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身边已经聚拢了许多人,纷纷要誓死保护皇帝的安全。但一排排华服的宗室贵人,仿佛围成了一个靶子,生怕炮火打不中皇帝似的。
在铁网山的侧峰上,一支银甲闪烁轻装队伍沿着枝叶蔓生的丛林小径飞快的上行,在晚霞的底色中,仿佛一颗颗闪烁的星星。
仓皇躲避了第二轮的炮击后,第三轮却迟迟没来,也永远不会来了。
因此他们的炮手,已经死在了这支银甲小队的突袭下,没有了炮手的炮台,也便成了一堆废铁。
在肃杀的冷寂中,一支队伍缓缓走近,守卫的禁军让开一条路来,让他们出现在了皇帝的面前,
而带队的这位将军,正是关晓河。
他终于取下了他的面具,露出了年轻的面容,而他的年少有为也得到了乾德帝的器重。
在大胆用人方面,乾德帝可算得上是不拘一格,关晓河掌管京营一营兵马后,又大方给钱,让他组建第一支真正意义的特种部队。
结果自然也没有让乾德帝失望,在众人尚且没有找到方向、不知何为的时候,敌人已经被这支特种兵枭首了。
贾珣在面对关晓河投来的目光时,礼貌的微笑又有种熟悉的陌生感,但更多的还是为他高兴,谁又会完全成为谁的附庸呢。
他可以是自己利刃,自己也可以成为他的进身之阶。
乾德帝盛赞道:“关将军如帝国之夜刃,斩尽暗夜之魑魅。”
还不忘对贾珣举荐良才夸奖了一番,当然没有别的赏赐。
简单的犒赏之后,一个血淋淋的现实摆在面前,虽然借助了山林的高度,但如此远的射程,依然不是小作坊能完成的。
那么,炮从何处流出来,又是如何在铁网山附近而无人察觉,提前视察现场的官员、军队又当如何处置,毫无疑问,任何一个都是关涉甚广的大案。
但乾德帝却反常的没有追究,而是说了句:“四夷不服王化,是朕之不德。”
便将此事搁置,把这不明的心思,留给天底下最聪明的一群人去猜度。
贾珣带着满肚子的狐疑回到了自己最初的位置,黛玉没有和他一起回来,而是被林皇后留在了凤驾所在。和她一起留下的,还有众多的宗亲女眷。
若非临走之前见了她一面,真要以为是方才炮击时受了伤甚至更坏的结局。
蒋子宁早早的过来,贾珣一回来,便迫不及待地问:“陛下究竟什么意思,我越发不懂的了。”
贾珣摇摇头,道:“我也没搞懂,照理说,根本不可能谁能弄来这么多高射炮,还能提前隐蔽在铁网上未检查的密林中,还这么没准头,几乎没伤到什么要害人物。”
蒋子宁扯了扯嘴,道:“死了个王爷,还有好几个公爷、驸马的,这叫没什么要害人物。”
贾珣道:“的确算不得要害人物。”
“我听你这意思,怎么倒像是陛下自导自演的,到底是何意啊?”
贾珣道:“也许,我说也许,会不会就是这么蠢,没有谁提前安排。”
蒋子宁道:“这样会显得我很呆。”
贾珣道:“如果一个人忽略了显而易见的东西,说明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别处,就像你想一个问题出神的时候,会忘记手上正在做的事。”
“你是说,别有谋划,牵扯了陛下,包括朝廷太多的注意力?”
贾珣摇头,道:“一切都是可能,还不能下判断。”
蒋子宁带着几分疑惑离开了。
贾珣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因为就在方才的炮火声中,他第一次感到失去离得那么近,也感到脆弱的身躯和飘摇的命运。
他可以身如浮萍,却不能让他所爱的一切,也如此这样。
深深的眼眸中,失去了聚焦的能力。
当他将注意力放到了未来的某处时,也就看不见眼前的东西了,因此,他的目光不再睿智,而是呆滞中几分浑浊。
……